光颤了颤,屏风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王陆在屋中不知听了多少,如今终于走了出来,跪坐在太子对面。
    “殿下冲动了。漠北国师一事已经对我们不利,何必再在此时与柯顺哲撕破脸”
    李裴正伸手续上一盏温茶,听到王陆这话的时候,想起马车上福南音问他的那句话,面上不由便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奸邪鼠辈,孤为何要忍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不是殿下教臣的吗”
    王陆只当他是又想到了许皇后和国舅的那桩旧事,正要宽慰几句,便见李裴饮过了茶,明明左右遮掩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及
    “国师那边如何可有安排合适的屋子军医去看过了”
    以为一连串的问题只要说得足够快就可以变成一个,却将王陆原本酝酿好的安慰之言皆堵在嘴边。
    “安排在了您南边那间,他下午的时候着了风,如今屋中没光,应该是睡了。”
    王陆见过两人在一起时的模样,也陪着太子从长安坊间回到东宫,将用了五年的身份和名字一朝抛弃,见他从意冷伤情到愤恨再到如今的看似释然,王陆几乎能感同身受。
    他原本也怨过那个将太子一腔情意践踏后转身就消失无踪的福南音。
    可今日他又偏偏看着福南音在马车前冒雪站了一个时辰,头顶肩头都积了雪,手中却还紧紧攥着那封他三个月前留给太子的绝笔信。
    他没有告诉太子,福南音根本不是睡着了,而是再次晕倒在了雪地里。
    “睡了”李裴狐疑地看了王陆一眼。
    此时虽然早已入夜,可福南音从不是个爱早睡的人,这毛病两年都没改,他不信短短三个月就能让人转了性。
    “孤去看看。”
    说着,李裴搁下茶碗便起了身。
    王陆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不由低声提醒了一句“殿下既然要去,不如带个军医一起”
    走到福南音屋外的时候,屋中果然半分烛光也没有。
    太子所宣的军医已早早提着医箱候在门外,见人来了,赶忙弯下腰行礼,那黑金色的衣摆在他眼底一闪而过,再抬头时,便是被太子的人扯着腰封带进了了屋中。
    四五只蜡烛一点,屋中稍稍带了点光,却不足以叫醒榻上闭目的福南音。
    一张略显苍白憔悴的脸从锦被中露出来,李裴坐在榻边,看清了这张脸,有些讶然。
    他记得自己下车离开的时候福南音面色不是这般,不明白几个时辰过去,为何人就又羸弱了几分。只是猛然想到最后与他说的那几句话,还有那封信,李裴有些后悔了。
    是他的话说重了。
    李裴几次想伸手上去摸摸榻上人的脸,却碍于屋中其余的二人,又几次收了回去。
    半晌,他无声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对干站了半天的军医道“给他看看,到底是哪里毛病,怎么一见就是这般弱不禁风的。”
    从前在长安的时候,福南音的身体虽没有常年习武之人一般好,却也并不算差。李裴记得初见他的时候,福南音穿着一身黑色劲服,手上一把用得不怎么好的柳叶刀,像是在躲仇家,可身形看起来却是像小时候吃过苦的,而非两年中被纨绔“裴天人”锦衣玉食养着后的模样,更不似如今漠北国师身上那股清冷矜贵。
    军医小心翼翼地将福南音的右手从被中移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将两指搭了上去。
    李裴站在他身后,看不清军医脸上变了几变得神情,只觉得时间一点点过去,他那只号脉的手却始终没有动。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军医终于将福南音的右手放了回去,却又意外地起身,试探着摸了人左手的脉搏。
    半炷香过去
    军医统共只说了两个字。
    “奇了。”
    王陆知道福南音昏睡前发生了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由问“可是风寒”
    “是有风寒之象。”军医没有回头,单调的音色应了一声,仿佛区区风寒根本不值得他一提。
    “可有中毒的迹象”
    只是在李裴一句话问完后,榻上人睫毛颤了颤,似是要醒来一般。军医原本面上带着惊异,即便确认再三后仍旧有几分不敢置信。他朝着李裴摇了摇头,站起身后低声对李裴道
    “此事太过蹊跷怪异,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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