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衣服自己可赔不起。
上行的箭头亮起。
十几秒后面板上的红色数字停留在“26”,表面光可鉴人的电梯门向两边滑开。
路歇迈出电梯轿厢。
深红色的地毯软而厚,即使有一双布洛克牛津鞋在其上飞快踏过,空荡荡的走廊里仍旧没有丝毫声音。
2605号房间在走廊尽头。
路歇姿态坚决,一直没有放慢脚步,却莫名在看清那个门牌的一刹萌生了退意。
门后面如果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呢
他晃晃头,甩走了这个念头。
但是万一
本准备敲门的手一停,慢慢垂下来,握住了门把手。
虽然还隔着一蹭布料,冰冷的金属手柄却也很快沾上了湿意。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拿出房卡,贴向把手下方的感应区。
听到表示解锁的“滴”后,他压下把手猛地推开了门。
太暗了。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紧闭着。门在身后关上以后,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然而他却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完全发自内心的笑,嘴角大咧着,同时眼泪也无所顾忌地从眼角接连滑下。
还好现在没人看得见他这副能吓死小孩的模样。
他摸到床边跪了下来,颤抖着掀开鼓出一团的被子。
“海蒂海蒂”
床头一盏颜色温暖的灯被拧亮了。他一怔,不知所措地抬起手,想遮住自己那张扭曲的脸。
“被阿歇找到啦”
女孩咯咯笑着扑了过来。“找到啦该阿歇躲起来了”
这个拥抱跟他无数次梦到的如此相似,以至于他忍不住怀疑起了此情此景的真实性。
海蒂纯金色发丝在他脸上轻扫着,如同这片暖色光辉凝成的幻觉。
他笑了一声,缓了缓才没在语气里显出哭腔“这次躲了多久”
“我数了三百下”
“有没有数错过”
女孩认认真真回忆片刻,然后在他肩上用力摇头“没有”又说,“阿歇你哭了。”
“那你呢,你数的时候哭过几次”
“一次也没有。我没哭。”
“你比我厉害。”
“我比你厉害。”她又笑起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闻到的。”
海蒂的信息素味道像水仙花,清透而香甜。
“我有味道吗”她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我收起来了呀。”
路歇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心脏骤然下沉。
光线不再温暖,相反刺得他皮肤都灼痛了起来。
“阿歇”
海蒂还愣愣地张着手臂,奇怪他为什么突然不抱自己了。
他起身拉开了所有窗帘,打开了所有灯光。黑暗被驱散了个干净,但海蒂还是没有消失,房间里盈满了在逐渐升温的水仙花香。
她坐在床脚,长长的发辫盘在枕头上,目不转睛看着他。
她的胸口在起伏,她有温度。
她是真实的。
房间没有其他人,但不知道有没有藏着录音笔或者针孔摄像头。
他也没时间确认了。
如果这时候有路过的aha被引来,就算他能把人制服,闹出的动静也足够让其他人注意到这边。
蒙景安想干什么
他撕下手套掷向一边,脱下外套挽起袖口,随即把台灯用力砸向墙面,从玻璃灯罩的碎片捡出一块最锋利的。
如果是想激怒自己,那他已经成功了。
“海蒂,记不记得是谁让你躲起来的”
“是我自己躲起来的。”
“那你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还记得吗”
海蒂半天没说话。
“嗯”时间很紧,但他必须要有耐心。
“姐姐她们说,让我躲起来。”
“姐姐”
路歇感觉像是挨了一闷棍,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是她们吗你又看到她们了”
“不是她们是新的姐姐。”
“你在哪儿看见了新的姐姐”
“在月”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唔”
路歇死死捂着她的嘴,朝她拼命摇头。
她长长的眼睫不住地扑闪着。
“请问有人吗”外面的人彬彬有礼地问道,“需要保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