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耀。她好像忽然有些明白,陛下这个时候还非要拖着她出宫,一起来见这位已经辞官在卖豆腐的前太子太傅,是为了什么了。

    一位才高八斗的先太子之太子太傅,一位从骨子里都散发出读书人傲骨傲气的博学多才老先生,一位不畏权势、在学生死后毅然辞官归乡不慕权贵的老学究,他才应该是无数学子心中的楷模典范。

    只是,这位一身傲骨的乔老先生,只怕没那么好劝服。就连想从他口中得到几句话,都很难吧。

    司徒耀有所感,亦是看着姜雁容。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深夜贸然登门,到底是没能得出个好结果。

    司徒耀与姜雁容也就在那乔家的小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乔老便下了逐客令。

    陛下也是要面子的人,知道人家不欢迎他,磨磨蹭蹭拖拖拉拉了一会儿,到底是领着他的贵妃打道回宫了。

    不过,临走前,司徒耀对乔老说了一句话,他说道“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乔老那时一怔,十分诧异。

    送走了夜半不请自来的贵客之后,乔士廉便连忙关了院门,回屋前还赶紧地给棚里的毛驴递了一把干草。

    此时,屋里的灯早就熄灭了,乔士廉在门口便熄了灯,然后小心翼翼地摸进屋,蹑手蹑脚地,生怕他自个儿动静大了便会惊动了屋里已经歇下的老伴儿。

    乔老轻车熟路驾轻就熟,很快便摸回了床上。看得出来他不是第一回抹黑进屋了。

    “你个死老头子,你还知道死活了啊”

    乔老的屁股刚挨着床沿,他老伴儿打雷般的吼声便响起来了。

    乔老顿时吓得跳起来。

    “你你你,你还没睡着呢。”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当我跟你一样的没心没肺没心肝是不是”

    乔老摸出身上的火折子重新点亮了灯,讨好堆起一脸笑容说道,“老太婆,你也别生气了。生气会老得快的。”

    “我马上就要六十的人了,还不够老么老什么老”

    “”乔士廉识趣闭嘴。

    炸毛生气的女人惹不起,惹不起。

    尤其是“老”字,更是提不得,提不得。

    但是过了一会儿,乔老还是忍不住碎碎念道,“坊间传闻都说,姜贵妃媚惑天子,导致陛下被迷了心窍,专宠姜贵妃一人。可如今一瞧,也并非如坊间传闻那般。陛下足智多谋聪明睿智,贵妃才思敏捷秀外慧中,这分明是意气相投两心相通。你说,怎么坊间说的就跟事实完全不一样呢”

    乔老说完,本是指望着他的老伴儿能搭个话的。可他说完半晌,夫人都不搭腔。乔老便将信将疑地转头看去,却见,乔夫人冲他翻了两个大大的白眼,极其嫌弃鄙夷。

    “人家姜贵妃怎么样干你什么事,坊间传闻如何干你什么事姜贵妃是你闺女还是怎么着,难不成人家秀外慧中你还想给娶回家”

    “不,不是的夫人。我说的是是坊间传闻不实,我是说他们胡说八道。我怎么敢对人家贵妃娘娘有什么想法,这话可不敢乱说的,小心脑袋哟。”乔老紧张的连忙捂住她的嘴。

    但乔夫人到底非一般人,她猛地一下坐起来,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说道,“你个老不死的,早就与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你还非要蹚浑水。这些麻烦的人直接拒之门外就好了,管他们什么皇帝贵妃先太子的。你非要开门把人引进来,这下好了吧他们第一次能进门,肯定不会死心,接下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没完没了了。麻烦会接踵而来,想甩都甩不掉。以后你还想安生卖豆腐我看你趁早把毛驴卖了算了,还折腾啥呀”

    乔夫人越说越气,往床上一趟就将整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直接背过身去,只给乔老留下一个愤怒的后脑勺。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老太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的,你先别生气呀。老太婆,老太婆”可怜的乔老,手足无措,辩解无能,还没有了被子。

    彼时,回宫的马车上。

    “陛下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岂不遗憾”姜雁容摘下方才出门时戴起的宽大风帽,侧目看着司徒耀说道。

    “也不全无收获,不算败兴而归。”司徒耀说道,不知为何笑得高深莫测。

    姜雁容也瞧不明白他这笑意为何。

    陛下明明是被人下了逐客令,怎么瞧着还挺高兴似的怪人。真真是个怪人。

    可姜雁容哪里知道,某陛下心里头这会儿高兴的不得了。

    而他高兴的是,方才在乔家的小院儿里,她很自然就朝他看了过来,而且目光温柔。只是她这么一点小小的举动,就足以令得他心花怒放,高兴半天。

    而且,今夜出宫这一趟,他本也没指望能就此说动乔老。乔士廉若是如此轻易就能被说服之人,当初也不会在先太子死后,便第一时间留下辞官文书,带着家眷老小,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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