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金倾的声音

    “喝酒误事,以为今日二一,出门好久了,才发现原是二二。”第三个声音在笑,“了不起上去后父皇罚我三杯。”

    柳韵心在车内听着心想,这人还要喝呢

    第三个声音又说“方才汇了孟缄,反正他上去后肯定要参我。”

    “他也要参我的。”贺金倾道。

    “哦”

    然后第三个声音便与贺金倾聊了一路,直到到了离宫前,下马停车,柳韵心从车厢钻出来,才瞧见听了一路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与她猜测的两分相似,是个醉汉。

    却又有八分不同,这醉汉白衣金冠,自己驾着一辆嵌玉的骏辇,手执缰绳,身靠在栏杆上。辇车无顶无盖,栏杆中与他相伴的,还有开了的一坛酒。

    酒香袅袅,似自九天引下。而他是驾车的仙人,因为贪杯,被贬谪凡尘。

    醉汉扭头与柳韵心对视,好清贵的一张脸,笑道“原来车里藏着两位殿下。”

    柳韵心自亡国后,再未听人尊称她殿下。

    醉汉下车,扶衣,掬礼“小生贺月倾,这厢有礼了。”

    韵心韵致均回以南朝宫礼,原来这就是况云曾提到的九皇子,月下郎君。离得近了,发现他身上酒味还是有点冲,让人想避开。

    贺月倾捋了捋袖子,又道“两位殿下,其实我们见过的。”

    他这么一说,韵心韵致同时忆起来了,初入玉京那夜,他就在宫宴之中。那一夜对于她们是噩梦,一旦想起,立马浮现起韵音临终前的模样。于是贺月倾什么风雅倜傥,什么狂放不羁,甚至月下郎君都荡然无存。在她们心里,他只是当晚一言不发,融于黑暗的帮凶。

    但柳韵心面上同他笑了笑,作为回应。

    众人同行入离宫,行得不远,就瞧见伫立在一丛竹下,久等的一个人。先打量贺金倾贺月倾,继而目光落到柳氏姐妹身上。

    柳韵心印象深刻,这人是那夜宫中引路的内侍,当时贺金倾称呼他“熊公公”。

    熊公公尖着嗓子,猫腰“三殿下、九殿下。”

    贺月倾受了礼,笑道“看来父皇要召见三哥哥。”他转半个身子,冲贺金倾一拜,“月倾就先告辞了。”

    贺金倾勾起嘴角“没准父皇也要见九弟呢”

    “那我更要溜了。”贺月倾悠悠道,“多躲一时,便晚一时挨训。”

    说完转身而去。

    而熊公公并未劝拦,反而猫着腰恭送。待贺月倾走远,熊公公同贺金倾道“陛下正在万壑听风楼议事,正等着你。”

    “多谢公公通报。”贺金倾道。万壑听风楼是离宫里皇帝批奏章,听军报的地方,还喊他去,贺金倾猜测应该南征的大部分北撤完毕了。

    “陛下吩咐,人可由老奴先带到梨月阁。”

    贺金倾听得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变声色,看一眼冯炎,又瞥况云。冯炎况云旋即从贺金倾身后移至柳氏姐妹左右。

    熊公公见状笑道“三殿下这”

    贺金倾勾唇眯眼,笑道“公公一向做事缜密,金倾坚信不会出差池。但陛下没来之前,还是让他们跟着吧。”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熊公公见多了,天下千千万万人,在准备讨好陛下时,都是这副抑制不住的谄媚和期待相。看来三皇子真如前皇后所斥,孟缄所参,指望献二女助力夺嫡。

    一般人押了重注的宝贝,都怕出意外,多俩心腹看守,能理解。

    熊公公回以暧昧媚笑“那老奴就同他们先去了。”

    贺金倾颔首。

    目送众人转入曲径,他的目光先是粘在柳韵心身上,继而又眺熊公公,又眺柳韵心,来回反复,不知怎地,总有点从没有过的不放心。最后目光落在冯炎身上,才稍微安了安。

    应该没事,贺金倾心道,更何况待会老头子跟自己在一处呢

    想到这,转身匆匆赶往万壑听风楼去。

    且不说贺金倾这边,熊公公领着众人弯弯绕绕,越走越偏,穿丛分柳,直到平层木屋前雕栏画栋,是南宫风貌。

    匾额亦题的南字梨月阁。

    阁周围被茂木遮蔽,幽静隔音,站在门口望不见离宫其余任何建筑。

    柳韵心藏在袖里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已捏出汗,而柳韵致则害怕得走到柳韵心身后,柳韵心旋即松开拳,牵住妹妹。

    阁前有两内侍,见到熊公公,旋即把门打开。熊公公自己不入内,只朝柳氏姐妹躬身“二位姑娘,请吧”

    “稍等。”况云阻道。

    熊公公

    “我和阿云先检查一下,不是怀疑公公,只是担心内里万一有人做了什么手脚”冯炎同熊公公正色道,“我俩和公公一样,都是做下人的,出了差池,首先就是我们这些人受过。”

    熊公公一听,心头亦是一慌。宫里的确算计多,谁同谁都信不过,包括前皇后、太子,好些人见不得南朝公主。万一屋里真埋伏了刺客或机关,她们伤了死了,的确是自己和冯炎况云先掉脑袋。

    熊公公颤着声“还是两位将军考虑周道。”

    便让两人先进去查看,自己也忍不住伸着脖子朝内张望。

    却不敢踏入,担忧万箭齐发,自己不似冯况二将武功卓绝,会被穿成刺猬。

    冯炎右脚跨入门外,手按剑上,况云亦跟着,缓缓走了一遭,屋内倒是无人、无机关、无迷香,一切安全。但这屋子却有另外的一样内里装饰靡靡,粉绡红帐,暖被鸳枕,还挂了一张极肖柳韵致的画像

    而所有的窗户,从外面看是关着的,从里望才发现,实是全部以木板钉死。况云无甚经验,却也隐隐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事,他不希望韵致那样,努力克制胸腹的颤抖,慌乱看向冯炎,以目光无声道阿炎,救救她们。

    冯炎与他对视片刻后压低声音“你在这里守好,半步都不要迈出屋外,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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