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2/2)

    藤丸立香都被吓了一跳，而荣影这时候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了眼睛，试着伸手去触碰空荡荡的眼睛，结果被爷爷重重地打了手，强迫他又将手放回去了。

    “这真是”藤丸立香强忍着，才维持了正常的表情，毕竟，聚会上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倒显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了，“真惨啊。”

    有言说，悲剧就是将美好毁灭给人看。

    而现在藤丸立香就对这句话很有共鸣，荣影是很精致漂亮，又很乖巧的孩子，但偏偏是他失去了眼睛，失去了光明。等刚开始的惊悚感淡去之后，藤丸立香再看对方的空荡荡的眼眶，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美丽。

    宛如月有圆缺。

    宛如维纳斯的断臂。

    “恕我直言，我记得人体器官离开身体后，只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保持活性，等过了这个时间点，想要再移植回来，就根本不可能做到了。”藤丸立香倒是知道，魔术界其实很流行移植眼睛，比如说，某些稀有的魔眼。但那些魔眼也是被特殊器皿保护起来，才能一直维持活性。

    荣影爷爷沉吟了一会儿。

    等他抬起头后，荣影爷爷挥挥手，仆人和医护人员就都从这个餐厅里退出去了。最后离开的人还贴心地合拢了门。而荣影爷爷闭上了眼睛，定了定神，忽然说“那不是普通的眼睛。”

    对此，藤丸立香其实不太惊讶。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以这句话作为开头，竟然引出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故事。

    “荣影，大家都说他是个被老天爷偏爱的孩子。”

    荣影爷爷停顿了一下，毕竟，荣影比电影明星还好看，学习成绩好，又听话，简直是最标准不过的别人家的孩子，自然备受关注。但很显然，荣影爷爷不是这么觉得，他说“但他其实一点也不受老天爷的宠爱，实际上，他生下来就是弱视。”

    “刚开始，还能感觉到一点光，但很快，就连这点光的反应都消失不见了。”

    藤丸立香听懂了。

    也就是说，荣影生下来就是瞎子。

    “实际上，这件事不是秘密，甚至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家伙找到我，说只要为他们的神献上最好的祭品，就能让荣影重获光明。当然，我没有相信那群邪教徒的鬼话，但他们主动给我展示了一双离体但还活着的眼球。”

    后面的故事走向似乎也变得可以预测了。

    藤丸立香下意识地说“您和那些邪教徒们做了交易”

    “邪教徒怎么可能会有信用呢小兄弟，你的觉悟还不够高啊，在这片土地上，什么牛鬼蛇神都要被打倒的。没有什么神仙上帝，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荣影爷爷义正辞严地说，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悲痛。

    然后，他说“我把那个组织举报了。”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啊。

    “至于那双眼睛，当然是被收缴了。我花了点钱，用一对眼睛标本，将那双眼睛替换了出来。眼睛移植手术非常顺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荣崽睁开眼睛注视我”

    “等等”

    “怎么了”

    藤丸立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也就是说，你其实不清楚那双眼睛的内幕，就直接移植给了自己的孙子吗”

    荣影爷爷笑了一会儿“我其实很有钱。”

    这一点很明显。

    普通人不会有一座私人医院。

    “这些年，我一直在把资产分出去。等到荣影长大了，我们家应该就和普通的中产家庭没什么区别了。我儿子不认可我的道路，父子之间发生过很多矛盾。但到了荣影这一辈我总不至于摔两次坑，很多事情学聪明了很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荣崽得是个完整的人。”

    “残缺的人，只能依靠别人。”

    “但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可相信，不可依赖。”

    荣影爷爷抬起苍老的脸，看向藤丸立香，他的语气非常平静，又让人感觉到在这种平静之下，隐藏着疯狂的漩涡和暗流“正常情况下，荣影这辈子都看不到任何光。但我希望他是个正常人，唯有奇迹，才能做到这一点。可是，想要抓住不可能的奇迹的话”

    “那就只能比所有人更疯狂。”

    在那一瞬间，藤丸立香背脊上猛然蹿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