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埃弗里的宅邸位于西伦敦富勒姆区的一片联排别墅中。整栋建筑仅从外观上便透露出古典雅致又极其刻板的味道。

    我在房门外跺着脚,心情烦躁地走了好几圈,开始觉得今天应该是非常倒霉的一天梅林的胡子因为修普诺斯的愚蠢,我现在要一个人敲开埃弗里家的门了这一定是这个充满不顺的日子里最不幸的一件事情。

    我在门外来来回回犹豫了一会儿,思考者自己有可能遭遇的人身威胁,最终朝着威特罗尔山庄而去。等我拖着刚刚从巴伐利亚森林回来的格雷博克再次回到富勒姆区的时候,修普诺斯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我就这样怀揣着一种绝不会承认的心虚和耻辱,带着身后两个人气势汹汹用意不善地敲开了埃弗里家的房门。然而开门的既不是我极不想见到的老埃弗里夫妇的嘴脸,也不是塞缪尔或者他们家的家养小精灵。而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裙里面色阴郁的女人。

    “莫德埃弗里,您应该就是奥尔菲顿小姐了。”女人语调冷硬地介绍道,那张瘦削的脸上高高耸起的锁骨立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猜到了那大概是塞缪尔埃弗里的夫人,我从没有在任何一个晚宴或者舞会上看到过她。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阴沉僵硬,会让人想到阴尸或是摄魂怪一类东西的贵夫人。我是说,保养得宜生活优渥的夫人们即使忧愁,也像是将榭未榭的玫瑰花一般,忧伤美丽惹人怜爱,就连眼泪都带着华丽的套裙和羽扇背后,傲慢昂贵的脂粉味道。这样从脖子裹到脚趾,目光宛如鹰隼的女人可是不是需要交际的所谓“上流社会”的首选。

    女人带着我们沉默地前往了客厅,像是某种艰涩的机器,就连转弯的时候都没能从长裙下看见她的一个脚尖或是一截手指。我在这样古怪的安静中也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塞缪尔的父母让我替他们问好,他们现在在瑞典阿比戴尔生病了,布兰登先生陪她在瑞典修养。”就在我以为女人不会开口的时候,她突然说道。

    我撇撇嘴,极有素养地没有直接表达自己的感受我可不在乎那个老巫婆是不是健康。事实上,看不见那两个棘手又惹人生厌的家伙实在是出乎我意料的幸运。

    “其实阿比戴尔五年前便生病了,”莫德突然转身用那双鹰隼一样的丑陋的灰眼睛紧紧盯着我,“最初只是听到一些嗡嗡声,但这两年越来越严重了她常常会看到一些幻影。所以,奥尔菲顿小姐也许会体谅他们没能亲自迎接您。”

    莫德话音刚落,格雷博克便威胁地嘶吼一声露出尖牙,但被修普诺斯飞快地伸手拦住了。女人看起来满脸疑惑,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刚刚并不友好的言语和格雷博克突然的戒备有什么联系。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直视那双深邃阴郁的眼睛。那是个非常容易勘破的灵魂,但灵魂深处的情绪平静无波,没有一丝一毫应该夹杂的愤怒、仇视或者迁怒,就仿佛女人只是严谨客观地阐述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并不介意。”我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第一次体会到了很多年前拜访卡丽达斯庄园的时候艾米莉亚的无奈。但莫德说的五年听起来可不像是个巧合五年前正好是里德尔第一次拜会埃弗里夫妇的时候,那是一次非常符合礼仪但从各种方面回忆起来都不会美好的会面。在那之后,阿比盖尔或是布兰登没有任何变化,才是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只是没有预料到按照莫德并不含蓄的描述埃弗里的母亲竟然会精神失常。我可真是希望里德尔仔细看看,他的傲慢究竟让他选择了一个什么样背景复杂的人,从事这项危险的工作。

    莫德并没有如同正常的会客一样带我们去拜谒房子的主人,而是非常直接又和我心意地领着我们来到了三楼安排好的房间。

    “塞缪尔现在并不在家,晚餐时您会见到他。家养小精灵阿内会通知您晚餐时间,阿内并不允许经常出现在房子里。如果你们有任何需要,拍手它就会立刻赶来。”女人没有丝毫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没有想到奥尔菲顿小姐会带这么多人来,所以两位先生的房间会在晚餐时收拾妥当,现在也许有些简陋。”

    我尴尬地别开了视线,无比希望莫德并不知道当初发生在卡丽达斯庄园的事情尽管从女人对整个家族熟练的安排和绝对的掌控上来说并不可能。

    修普诺斯露出他狡黠又天真的笑容,仿佛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一样,向女人娴熟地躬身行礼,“您的安排非常贴心,叫我修普诺斯就好。”

    莫德僵硬机械地点了点头,和瞪着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格雷博克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三楼走廊。

    我盯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实在是不敢想象在同一片屋顶之下,埃弗里家的房子里究竟生活了一群怎么样迥然不同的的人类。但我并不讨厌她,事实上,和另外三个姓埃弗里的人比起来,莫德简直就是个天使。

    然而我原本已经对这个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没有丝毫人类令人作呕的繁文缛节的女人产生的喜欢,和开始认为埃弗里夫妇的缺席是我英国之行的某种幸运征兆的窃喜,只持续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晚饭的餐桌上我才明白了那究竟是个多么难缠的絮絮叨叨的女人。

    莫德就像是每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一样,非常喜欢通过干巴巴的提问来洞悉别人,又从不对任何一个回答做出带有情绪的回应,以此避免暴露自己的点滴心思。

    我极有涵养地回答了一两个问题之后,便像塞缪尔一样一言不发地专心进食了。修普诺斯带着神祇特有的面对傻瓜的耐心继续回应了一些后也变得敷衍起来,最终彻底陷入缄默。格雷博克依旧是那一副傻乎乎,仿佛不属于高等智慧生物范畴的模样,狼吞虎咽不置一词。

    塞缪尔为了不让气氛显得生硬,不得不张口接下了几句。于是晚餐的后半部分便莫名其妙成为了莫德千方百计套自己丈夫的话,而塞缪尔小心提防不让自己的满口谎话有任何一处漏洞的有趣戏码。而且我用他的那颗金黄亮眼的脑袋向撒旦发誓就塞缪尔这个家伙的熟练程度而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于是当我们终于用完这奇妙而极具烟火味道的一餐,准备着手正式工作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怀疑里德尔挑选食死徒的高超眼光了。我是说,鼓动乌合之众的政治理想不就是连自己都能说服的前后自洽,但其实全然经不起推理的简陋谎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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