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和格雷博克还在那里而我的到来也许并不会破坏艾弗里一家其乐融融的氛围,大概是不会收获一个久违的钻心剜骨的。

    然而在我可以开口之前,里德尔就像是并不需要我的回答一般,继续说道“今晚是平安夜。”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更加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我猜我可以告诉他魔鬼是不会为一个传说中的人类庆祝生日的,更何况那还是一个禁止人们使用魔法、歧视我的种族的人类。尽管平安夜在人类之中有着特殊的意义,但已经获得永生、脱离了短暂卑微的人类宿命的他,是该适应数百年如一日毫无波澜的寂寥生活的。那是永生如影随形的诅咒。漫长的生命之中可没有那么多具有温馨气质的节日。我们总会在日复一日的乏味中忘掉它们的来由和人类赖以为生的激情的。

    但看着里德尔裹在黑袍里几乎要和窗外的夜死融为一体的背影,我却有些不确定刚刚的声音究竟是他发出来的,还是我如同诺特一样太久没有找到人说话,因为孤独形成的幻听了。

    里德尔隔着璀璨的水晶玻璃看着窗外,大理石一般苍白的下颌微微抬起,瘦高的身影雕像一样冰冷凝滞,就连长袍的边角都没有半分飘动。

    他像是在从山峰上自己密布着层层咒语的华丽山庄俯瞰山下的黑暗,看那些麻瓜们短暂烦劳的生命里片刻的解脱和无尽循环的辛劳。又像只是站在重重辉煌的灯光和无尽黑暗的交界处,阴沉地思考着风云变幻的棋局。或者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那张映照在玻璃上的面孔实在是太冷漠了,比石膏雕像还要缺乏情绪的流动。

    我看着那个雕塑一般的人,胸口已经放松的肌肉再一次疼痛起来,像是吸进了酸液呼吸艰涩。我于是飞快移开目光,熟练地钻进了柔软的被窝里,将纳吉尼也放在了床上。

    “我困了。和特拉弗斯那个蠢货一起参加宴会真是耗费心力”我掀开被子把整张脸埋了进去,将房间里不愿深究的氛围全部隔绝在外。

    不一会儿,原本燃烧着的蜡烛同时熄灭了。朦朦胧胧的空间在刺鼻的腊味里顿时陷入了深沉的黑暗。我感觉到身边的位置轻轻往下沉了沉,犹豫了一会儿,仍旧按耐不住,蹑手蹑脚地凑近了一些,轻轻揽住那具冰冷的身体。

    我将脑袋埋在了里德尔的颈窝里,呵了一口气,让脸颊处碰到的皮肤温暖一些,大脑里思绪翻涌。

    我应该说点什么的,这是一个非常繁忙的冬天。我应该向他详细地讲述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应该提醒他诺特这个多嘴的蠢货潜在的威胁,我应该询问他葛兰的文章发表后埃弗里和斯奎拉他们着手的事情需要有什么新策略的调整。

    我还有那么多的问题,他为什么要成立基金,收买巫师们的好感究竟有着怎样的谋划。还有莱斯特兰奇,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加快他被魔法部怀疑的速度。更何况在英国百业凋敝的时候,莱斯特兰奇和法国签订的五年的贸易协约却马上要开始执行了

    但那些句子在口中却重逾千斤,每一个音节的吐露都让我莫名地烦闷。就仿佛它们是无法破解的诅咒,会让我抱着的人和我的心脏一点点变成冷硬粗粝的坚石。

    我什么都不想说。

    窗外的风雪越来愈狂暴,寒风呼啸的声音骨刮擦着茂密的树林,发出令人惊惧的悲凉呜咽。但房间里面,萦绕在我耳边的却是熟悉的呼吸和心跳。它们缓慢地在柔软的织物上流动着,沿着每一寸谙熟于心的肌理传入我的耳膜,和我的心跳与呼吸,和窗外雪花躺在松软的雪地上缱眷舒适的喟叹,渐渐融为一体。

    “圣诞快乐,”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异乎寻常的困顿,原本没有丝毫睡意的大脑真的疲惫地陷入了黑暗。而那片黑暗就像是我记忆中最熟知的模样,有着无与伦比的安心。

    半梦半醒之间,我的背脊上仿佛传来规律轻柔的安抚,耳边是迷离虚幻的叹息一般的声音,冰冷宛如从窗外飘入梦境的雪花。

    “生日快乐。”那个声音似有若无地说道。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了。这个世界上知道我生日的人已经死了很久了。而关心我生日的人却从来没有存在过。啊,也许除了想要利用我进入冥界的里德尔以外。

    我们之间古怪的羁绊有时真是令人费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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