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带着薰衣草味道的被窝的人也不在了。只有一个迷人又危险的,毒药一般令人上瘾的体温,在黑暗里向我露出轻蔑的笑意。

    “全都是你的错。”我在艾米莉亚精美的长袍上蹭了蹭,将脸上的污渍全部擦在了她身上,“我本来应该在卡姆登的。”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女巫轻声笑了起来,“如果能让你更加不开心的话我和俱乐部里的那些人说,我的女儿来泡夜店了。所以那些粘人的家伙才放我离开的。”

    “哦”我敷衍地应了一句,扯了扯嘴角,忍不住觉得有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努力板下脸,在她怀里挣扎着想要离开。

    但显然酒精不仅会毒害我的神志,还严重损害了我的肌肉力量。我伸出去的胳膊软绵绵的,完全挣不开女巫纤细的双手。

    “我从来没有想过,当年那个穿二手长袍连个朋友都没有,又孤僻又没礼貌的家伙,有一天看起来会像是我的女儿就像是时间倒流了一样,我们停留在这里,但你一直在向着过去走”

    所以这个女人是在说我毫无建树,止步不前。我不满地咕哝了一声,索性放弃了挣扎。

    女巫满意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开口的时候,语调里带着温柔的调笑,“一周前罗道夫斯写信来,说他喜欢布莱克家的姑娘。我告诉罗道夫斯,可以邀请她参加生日宴会。而现在,我漂亮的女孩也陷入了爱情的烦恼那么她需要我作为一个无聊的成年人过时的建议吗”

    我从没有想过,自己乱糟糟的情绪可以和十五六岁的罗道夫斯青涩的生殖冲动放在一起,只是愣愣地靠在她温暖的身体上,“我不过生日”

    “哈哈啊,当然当然”艾米莉亚听起来很想笑出声,“还有一些别的建议的。我对女孩子总是比调皮的男孩子愿意多花一点心思。”

    “比如”

    “比如”艾米莉亚将下巴轻轻抵在了我的头顶上,似乎是在思考,“如果有男孩只能带给你痛苦的话,也许应该考虑忘掉他。”

    我用力收紧手臂,女巫被勒得发出低低的闷哼。我慢慢控制着自己不着痕迹地放松了一些,咬紧嘴唇把温热的液体囚禁在了眼眶里,“是不是是不是有点迟了”

    “如果罗密欧遇到的是朱丽叶的话,是有点但如果是罗瑟琳的话,一点都不。”

    “我以为应该反过来。如果是罗赛琳的话,罗密欧至少能活着”

    我放开她柔软的怀抱。莱斯特兰奇大概早就离开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没有爱情的生命,是哪门子的活着”

    更轻松美好,不在任何没有意义的人身上浪费一分钟的活着。我在心里反驳着,控制住了自己说出口的冲动。

    艾米莉亚拉着我去到曾经住过的那个房间,在我的目光扫过去之后,学着我的样子瞪大眼睛,摆出一副全无所谓的模样,“我只是在讲一些对于小孩子来说,听不懂但是觉得很高深的成年人的道理。”

    我撇撇嘴,第一次觉得自己平常的模样真是讨人厌极了,“你真应该写下来。这么有艺术感的句子,就该登在预言家日报上。”

    “你在麻瓜中间待了一段时间,竟然都知道什么叫做艺术感了”

    “只有超越人类赋予自己的道德和价值的规则,才能欣赏到纯粹的美和真理。这样来看,我们魔鬼简直就是艺术和哲思的化身。”

    我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平常是不是真的这么讨厌。

    艾米利亚则去检查了一遍壁炉里的火苗,又把床上的枕头一个个拍得更加松软了一些,打开衣柜向我展示里面漂亮的套裙和柔软的亚麻睡衣,“如果艺术的化身不是穿得像个乞丐的话。”

    “我很确定麻瓜们称之为嬉皮士,那是一种态度。”

    艾米利亚笑着摇摇头,拉着手脚发软的我来到浴室,嫌弃地剥掉了那身脏兮兮的袍子,将我塞进了热水里,“嬉皮士也许会哭鼻子,但是我认识的奥尔菲顿无所畏惧我更喜欢那种态度。也会很愿意把她哭鼻子的秘密和这身嬉皮士的行头一起扔掉。”

    我习惯性地想要纠正她关于“哭鼻子”这个词错误至极的使用。但莫名觉得从她嘴里吐出来以后,那也不是一个象征着懦弱,讨人厌的词汇了。

    我看了一眼和描画着精美图案的浴室格格不入的黑袍,移开了视线,“烧掉吧。”

    女巫点点头,离开的时候贴心地替我关上了大门。

    过了一会儿,浴室门又被猛地推开了。艾米莉亚像是感到不安一样看着我,欲言又止。蒸腾的水雾里露出的脸苍白焦虑。

    “我知道。”我打断了她还没有出口的话,“我一直都不太相信巧合那些看似巧合的东西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

    “我”女巫的脸颊紧紧皱了起来,被优渥的生活隐藏起来的皱纹,一瞬间全部龟裂在了美丽的面容上,前所未有地展示着时间强大的力量。

    “对不”

    “艾米莉亚,”我吞了一口口水,缩进水里只将眼睛露出来看着她飘动的裙摆,有些艰涩地低声说道,“谢谢你。”

    第二天我是在一张舒适的大床上醒来的。

    唤醒我的不再是震耳欲聋的吉他和人群的喧嚣,而是悠扬的管羽键琴和大提琴声。那些规律到令人发指的小调,在我睁开眼睛的瞬间消失了。我的四肢没有过往一个多月里,蜷缩在沙发上的酸麻,胃里也没有装着难以消化的酒精和灵魂。

    天鹅绒窗帘的缝隙里,透出丝丝缕缕银白的光线,大概是中午或者晚上的时间。恒温咒让室内的空气温暖潮湿,没有烟草汗渍的臭味,玫瑰和乌木的馨香从柔软的鹅毛被子里传来。四柱床正对着的壁炉里燃烧着漂亮的魔法火焰,偶尔模拟木材燃烧,发出细微的“哔啵”声。

    我伸了个懒腰,刚一掀开被子,便响起了规整的敲门声,西斯紧接着走了进来。

    “奥尔菲顿小姐睡了太久,西斯来看过您几次,您都没有醒来。”

    我翻了个身重新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我讨厌巴赫。”

    “那是唯一起到作用的曲子”西斯为难地说道,“您的信件已经等您很久了,所以西斯不得不用了一点办法。真是抱歉让您感到不悦,西斯会用熨斗烫自己的耳朵的。”

    我注意到他话里与众不同的表述方式,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家养小精灵恭谦地低下头,向我展示他端着的塞弗尔瓷盘上的东西。

    左边是带着晨露的黄玫瑰和一杯散发着香气的早餐茶。而原本应该放着信件的右半边,一只全身漆黑的猫头鹰悠然地蹲在预言家日报上,将熨得整整齐齐的纸张压下去一个不和谐的凹痕。

    猫头鹰在确认我的气味之后立刻扇动翅膀飞了过来。西斯惊慌地想要抓住它,但不得不保持着茶杯的稳定,又或者是出于主人的命令并不敢真的揪到它金贵的羽毛。

    “真是抱歉。我应该将信件拿下来交给您的,但这只猫头鹰有些特殊”

    我点点头。当然特殊,里德尔所有的猫头鹰都非常独特地长着一身乌鸦一样漆黑的羽毛,还都叫做一个名字。

    艾拉站在我的肩膀上,不耐烦地咬了一口我的耳朵,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了。

    我睡眠饱足后舒适的心情,顿时消失在了钻心的疼痛里,“西斯,还有你的手,我觉得它们皱纹太多了。”

    家养小精灵哆嗦了一下,立刻幻影移形离开了。

    这只猫头鹰大概是新来的“艾拉”,看到我没有拿走信件,又凶狠地咬了我的脖子一口。像是经常这样无礼地对待自己的送信对象一样,毫无心理负担地飞到杯子边啄了一口我的茶水,满足地扬起了脑袋。

    我于是不客气地用飞来咒将这只狐假虎威的猫头鹰揪过来,掐着它的脖子解掉系在脚上的包裹后,将它变成一只甲壳虫,扔出了窗户。

    “你融入人类社会,需要学习的刻骨铭心的第一课,谦逊。”

    我愤怒地关上窗户。

    房间在经历刚刚的波折之后,愈发寂静地沉浸在壁炉的火光里。几根残留的黑色的羽毛飘落下来,掉在那只平平无奇的包裹上。

    羊皮纸在猫头鹰的挣扎中,已经被锋利的爪子扯开了,露出里面墨绿色的丝绒袋子。我将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后,被子上多了一小堆亮闪闪的金币。一个个数过去刚好是两千两百六十三枚是那两千六百个金加隆里没有从金库拿走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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