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荆酒酒恍然大悟。

    原来落到这里了

    “我在这里。”荆酒酒嘴巴叭叭叭, 结果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是噢,差点忘了,这张纸人儿的嘴巴是闭着的。

    荆酒酒只能又伸出手, 去掀白遇淮的衣摆,想从底下钻出去, 让白遇淮看看他。

    白遇淮就觉得下腹像是被手轻轻挠过,再又不轻不重地按压两下撩动得火气跟着上窜。

    他实在绷不住了, 伸手到自己的衣摆底下,摸了两下,最后拽出来一张小纸人。

    荆酒酒被他揪住了胳膊, 连忙在半空中抖了抖腿, 示意他给自己找个站立的地方。

    白遇淮松了口气。

    还真的是他。

    也只有他会干这种事

    白遇淮摊开手掌, 把荆酒酒放了上去。荆酒酒晃了晃,站稳,忙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白遇淮心跳漏了一拍,伸手去摩挲荆酒酒的脸。

    但他的一个拇指头, 得有荆酒酒脸那么大,一上去, 就把荆酒酒的脸全给按上了。

    荆酒酒

    怎么,是都不爱听他说话了吗

    荆酒酒挣开了白遇淮的手。

    白遇淮的呼吸轻了轻,又摩挲了下骤然空了的指尖。他可能真的是被蛊惑得疯了。他竟然觉得,将少年变成小纸人,就这样一直贴身带着,随时捧在掌心, 揣在怀里, 也是很好的。

    荆酒酒在白遇淮掌心站定,绞尽脑汁, 最后想出了个办法――

    小纸人叉起了腰,脑袋往前一点一点。

    然后又伸出一只手,指着白遇淮,脑袋继续点啊点。

    白遇淮“”

    这是骂街

    小纸人很快又收起手,重新指了指自己的脸,再摆摆手,再跺跺脚。

    跺得白遇淮的掌心一片酥麻。

    白遇淮心跳怦怦,越来越快。

    有点被可爱到。

    白遇淮面上冷静,神色不显“我知道了,这个嘴不能动,你说不了话是吗”

    小纸人连忙点头,然后又讨好地弯下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

    白遇淮的心跳又快了快。

    心底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草。

    太他妈可爱。

    白遇淮将荆酒酒放在了帐篷里,低声说“等下我。”

    嗯。荆酒酒无声应了,抬起头。却觉得这个黑漆漆的帐篷,从他的视角看上去,都好像张开深渊巨口的猛兽这个世界对纸人真是太不友好了。

    等白遇淮拿了东西转身回来,荆酒酒就连忙爬上了他的大腿。

    白遇淮怕压着他,单手拎起荆酒酒,等自己重新坐好后,才又将荆酒酒摆在了自己的腿上。

    荆酒酒看他打开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红色的颜料血

    荆酒酒仰头看着看着,就滋溜一下,又顺着白遇淮的大腿弧度滑下去了。

    幸好白遇淮已经用笔蘸好了“颜料”,很快将荆酒酒重新拎起来放在掌心,给他重新描了一下唇。

    荆酒酒动了动嘴,好像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咦”

    他有声音了。

    不仅有声音,还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能吐气呼吸了。

    白遇淮淡淡道“述异记记载,黄雀秋化为蛤,春复为黄雀,五百年则可化为蜃。蜃形状如蛇,能吁气成景,化无为有。”他指着瓶盖儿里的“颜料”,“这就是它的血。”

    白遇淮又指着笔“相传有神树月桂,高五百丈,砍过的痕迹会立即愈合。这是花了万万年,才从上面伐下来的一截木枝。”

    荆酒酒惊叹“还有这种东西”

    “嗯,有的。传下来,已经传了千年了。”

    荆酒酒一下子抓住了关键“传了千年,就这么一小瓶这支笔也好小啊。”

    所以这东西一定很珍贵了

    怎么办

    他还不起白遇淮了

    荆酒酒忙爬到白遇淮的手腕上,滑到他的掌心,再抱住了他的小拇指,摇一摇,大声问“你这个多少钱买的呀是不是无价,买不到呀”

    白遇淮“嗯,买不到。”

    荆酒酒有点发愁。

    果然是无价之宝啊那我怎么还呢

    白遇淮又将荆酒酒拎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枕头边上“先睡觉。”

    荆酒酒软趴趴地躺了下去。

    帐篷很快归于了寂静。

    印墨还在外面等。

    不是挑身体去了吗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挑完回来

    山间的寒风穿过门缝,窗缝,无情地拍打在了印墨的身上。

    丁瀚冰看完,不由真诚地说了一句“神经病”大半夜不睡觉

    帐篷里,白遇淮很快闭上了眼。

    变小无法玩手机的荆酒酒,只能爬上白遇淮的脑袋,坐在他的脸上,闲着没事儿数睫毛

    白遇淮“”

    这样他还能睡得着,那得是神。

    白遇淮“唰”一下睁开了眼,抬手将荆酒酒抓了下来,塞进了被窝里。

    荆酒酒趴在他的胸口“喔,白哥哥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冷”

    白遇淮顿了下。原来钻他衣服,是因为冷,不是因为别的

    荆酒酒在白遇淮的胸口打了个滚儿,小声说了句话。

    白遇淮没听清“什么”

    荆酒酒只好弓起背,一拱一拱,又从被子底下拱了出去,然后再爬过白遇淮的锁骨,顺便还踹了一脚他的喉结,最后终于坐在了他的耳朵上。

    荆酒酒大声说“我发现,我变小了之后再看你你的鸡好大啊”

    白遇淮脑子里轰隆隆碾过了一辆火车。

    荆酒酒还特地想了下要怎么形容“像个山包。”

    白遇淮攥紧手指,浑身僵硬“孟和新到底还教了你些什么玩意儿”

    荆酒酒

    荆酒酒微微茫然,心说这不是正常的吗

    不是孟和新说,男人很喜欢听别人这么夸他吗尤其是好哥们的认可和佩服,会让他高兴得屁股都翘上天。

    白遇淮的屁股翘没翘他不知道,但看上去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荆酒酒老老实实说“他说我懂的太少了,还要让他助理送个u盘给我。不过我们走得太快,他也说要进新剧组了,就说改天发云盘链接给我,让我自己去看”

    荆酒酒也觉得自己懂得太少了。

    他死得太早,好像还有很多东西都没见识过。

    白遇淮心脏狂跳不已,脖颈青筋微突。他霎地想起上次荆酒酒在他面前脱衣服,给他看背上手印的时候差一点,少年就把裤子连着一块儿脱了。

    灯光下,肌肤莹润、腰线漂亮的画面,还牢牢钉在白遇淮的脑中。

    白遇淮喉头动了下,将荆酒酒从耳朵上抓了下来。

    荆酒酒

    “那你看了吗”白遇淮把小纸人按在了枕头边上。

    小纸人实在太单薄了,按着都没有什么实感。

    “还没看。”荆酒酒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没怎么。”白遇淮嘴上是这样应,但他的手指按在小纸人的肩头,做了一个抽拉的动作。

    荆酒酒只感觉到有谁提拎了他一下,然后他的灵魂就这样被抽出来了。

    一下轻飘飘地砸在了白遇淮的身上。

    纸人就平平躺在那里,没有了一点生机。

    荆酒酒懵了懵。

    哎

    他怎么出来了白遇淮能把他抽出来

    白遇淮伸长手臂,从包里摸出了一个手镯,扣在了荆酒酒的手腕上。荆酒酒的灵魂一下凝实了许多,砸在白遇淮身上也沉了很多。

    白遇淮掀开被子,一下把他整个都裹了进去。

    荆酒酒沉默了一下,小声问“你是不是也害怕呀也觉得这里怪怪的”

    “还是我变成纸人的时候,看上去很可怕”荆酒酒说着,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脸。

    白遇淮按住了他的手“不是。”

    他想问少年,现在呢

    但话到了喉咙口,都又被白遇淮咽下去了。真要说出来的话,没准儿吓得荆酒酒连鬼影都没了。

    荆酒酒翻了个身,从他身上翻了下去。

    “我陪你睡吧,明天一早我再回去好了。”

    白遇淮为他做了那么多,他也霸占过人家的大床和被窝,陪个睡算什么呢

    就是白遇淮好像有点点奇怪。可要荆酒酒准确说出来是哪里奇怪,他一时又说不好。

    白遇淮“嗯。”

    荆酒酒松了口气,闭上眼。

    下次不说了。

    但是白遇淮的鸡确实很大啊

    白遇淮之后就没能再睡着,而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有荆酒酒这个鬼像模像样地闭上了眼。

    0点。

    工厂外刮起了大风,吹得那些木偶的腿,撞来撞去,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简随帆是第一个忍不了的,打开帐篷,问“这是节目组设置的环节吗没必要吧。大晚上的。先让人把觉睡好再玩,不行吗”

    摄影师也懵着先后起了身“没有啊,这不是节目组设置的。”

    简随帆忍了又忍,冷声道“我已经很努力在投入你们这个节目了,但是吧,请个老头儿,到处挂些纸人、木偶大晚上的,还有东西在撞门没必要布置到这种地步吧”

    荆酒酒突然睁开了眼,低低说了一句“好香。”

    能让荆酒酒感觉到香的,那就是阴气了。

    印墨一下站起身,快步走到白遇淮的帐篷外,低声说“阴气越来越浓了,浓得都他妈快挤满空气了。要是这帮人眼睛看得见,没准儿都能看见一条阴河了”

    “白老师,别装死。你他妈懂这些,我知道。”

    “说个话,你见过这种阵仗没有”

    荆酒酒先起了身,将帐篷拉开一个角。

    印墨

    印墨气得在心底骂了句草。

    荆酒酒什么时候进的帐篷

    就这么陪着白遇淮睡了会儿

    难怪叫了半天,都没个反应

    白遇淮这才缓缓坐起身,不大自然地将被子推到了腰腹处,就没再动了。

    他淡淡道“怎么庭一大师没有教过你吗”

    印墨噎了噎“也就只学了那么几年。”

    话是这么说,印墨却还是有种,在荆酒酒面前显得不学无术的羞愧感

    “酒酒。”白遇淮低声喊。

    “嗯”

    “你帮我出去看看。”白遇淮说。

    印墨皱眉“白遇淮你放屁。你让他独自出去看你知道外面可能有什么吗”

    荆酒酒却立刻应了声“好啊我先去看看,你们都待着别动。”

    他很高兴,他能保护一下他们。

    他都想好了。

    外面要是有特别特别厉害的鬼,他打不过就先加入它们。

    荆酒酒说完,就脱下手镯,钻回到小纸人里面,一步一步挪动着往门口去了。

    印墨无法干涉荆酒酒的决定,只好闭了嘴,然后眼看着一群小鬼飞快地钻进来,抬着荆酒酒,仿佛抬着大王一样,把他快递到了工厂大门口。

    荆酒酒扒着门,身子被阴风吹得呼啦啦响。

    而工厂里。

    其他人越来越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那种不适很玄妙。

    就好像半夜你突然被惊醒了,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胸口发慌,大脑思维凝滞,你拼命呼吸,却好像还是有种呼吸不上来的虚弱感。

    简随帆几人一转头,看见印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白遇淮那边去了,就连丁瀚冰也往那边走呢。

    “白哥”他们立马唤了一声。

    这里咖位最大的就是他。

    人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候,本能地倚靠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白遇淮低低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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