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放出神识刺探茯蔓萝,已经有过一回被窥视的经验,她一定已经提高警惕,再想不被发现就很难了。他稍稍想了想那颗奇奇怪怪像是蛋的玩意儿,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左右这是离火宫的事情,与他也没甚么关系。

    到了第三天上,祁凤邀他们俩去看海女捞珍珠,三人正愉快地走在路上,突然空中歪歪扭扭飞来一只纸鹤,蒙头蒙脑地向他们撞来

    祁凤眼神一凛,伸手就要将纸鹤打下来,鹿长流连忙喊了一声“祁师兄且慢”

    只见那只纸鹤慢悠悠地飞进鹿长流的掌心,噗哒一下,好像已经累极了似地,歪在那儿就不动弹了。一只好端端用白纸叠的纸鹤,也不知道飞了多久多远,经历了多少沧桑,身上都变得又黄又皱,看起来真是可怜极了。

    鹿长流讪讪地笑了一下道“这个不是什么暗器,是我的师门传信。”

    祁凤略一点头,退开两步以示避嫌。

    罗慈站在原地没动弹,看着鹿师弟展开纸鹤,读完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劈,傻在了原地

    这用叠纸鹤来传递消息的小手段,整个昆仑上下只有百里小老头儿爱用,罗慈见他一副遭受了莫大打击的模样,便知道可能是百里小春出什么事了。

    他安静敛眉垂眸,站在一边。

    鹿长流回过神,用力将纸张攥在手心,向祁凤抱拳道“祁师兄,实在对不住,师门急召,我这就得立刻回去了。”

    交友切忌交浅言深,祁凤自然不会问他昆仑剑派到底出了什么事,理解道“好,你先回去收拾行装,我这就叫船载你去泉州城。”

    罗慈在一旁顺着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在贵地继续叨扰,这就与鹿师弟一同离开罢。”

    祁凤客气客气挽留两句,就雷厉风行地去组织出海的船。

    罗慈这才走到鹿长流身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鹿长流眼中还有些压不住的慌乱茫然之色,整个人像个骤然被抽去主心骨的孩子。他看着罗慈,无措道“小慈姐姐,我师父他,他要飞升了。”

    啥

    鹿长流与罗慈二人快船离开南海诸岛,到了泉州城分开。

    鹿师弟回师门有急事,“小慈姐姐”一个散修自然不能跟着去,两个人互相留了联络方式告别,鹿长流便转头踏进了传送阵里。

    他身上还留着那袋茯铃交给他去兑换来的灵石,幸好还有这袋灵石,否则等他跋山涉水地回去,小老头儿估计早憋不住飞升了。

    罗慈目送他离开后,转身走到无人处,破碎虚空来到昆仑山脚下,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候着。高阶剑修都御剑来去,只有修为低微的弟子才会经由山门上山。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鹿长流终于出现,一路着急忙慌地跑进山门,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罗慈见他消失在护山大阵里,这才再次破碎虚空,下一瞬,出现在了云流山上。

    昆仑山脉绵延数千里,昆仑剑派占据的也不过是其中的数百座峰头,云流山便是其中一座。昆仑的剑修,凡是修为在元婴期以上的,便能自行占山收徒。

    云流山的前任掌峰是三百年前在正魔大战中身陨的君子剑容徵,因为引起那场大战的魔尊洛云洲是容徵的徒弟的缘故,云流山自那之后就一直荒废,直到无名剑百里小春出现,它才重新有了主人。

    说来奇怪,这座山头也不知冥冥之中是不是和魔族有什么因缘,不然怎么连着两任掌峰收的唯三的徒弟,全都是魔

    山上有一处万仞悬崖,崖边建了一座小竹楼。竹楼虽简陋,但视野却特别好,从亭台上望出去就是一片云海,天朗气清的时候,能看到底下的嶙峋峭壁,远处的巍峨山脉,云蒸霞蔚,叫人心境都开阔了。

    罗慈从八岁到十九岁,一直生活在这座小竹楼里,每日早起在亭台上练剑,一楼小厨房里也不知被他辣手杀了多少只鸡,廊前从左往右数的第三根柱子上,刻了一个惟妙惟肖的小人,旁边还有句字迹潇洒飘逸的“百里小春是狗”。

    他当年用斩雪剑刻完这行字就下山去凡人界找小和尚玩去了,等后来回到山门,被那个记仇的小老头满山追着跑了一天一夜。

    罗慈站在那行几乎没有变化的字迹边静静看了会儿,过了没多久,就听见鹿师弟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师父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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