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开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妇人站在门口。

    她见到秦晁,眼底溢出几分和善的笑意“晁哥在家啊。”

    秦晁和村里的人少有来往,并不代表一个都不认得。

    “翠娘”秦晁飞快扫过清丽的妇人

    她袖子挽起,双手泛着被水冷浸润后的红,脚边放着一大盆洗好的衣裳。

    翠娘很意外秦晁还记得他,笑了笑,目光往里探“月娘回来了吗”

    秦晁“后院。你找她”

    说时迟,那时快,急促的小跑夹着撞上门板的声响,带起一阵幽香劲风,本该在后面晾衣服的女人急匆匆赶来,挡在他和翠娘之间。

    “翠、翠娘你怎么来了”她竟有些紧张。

    秦晁斜靠门边,狐疑的眯起眼睛。

    翠娘竟是个聪明的,一看明黛的神情,便知自己唐突。

    她眼神轻动,从脚边的盆子里拿起一件衣裳,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

    “你、你方才走得急,漏了一件衣裳,还掉了钱,我顺道拾了给你送来。”

    明黛如芒在背,又很快稳住。

    她接过衣裳和银子“劳烦翠娘。”

    有秦晁在,翠娘有话也不敢多说,含笑道“我每两日洗一次衣裳,你若得空,我们可以一道。”

    明黛心领神会,捏着手里的碎银,浅笑道“好,我们一道。”

    翠娘冲二人颔首一笑,弯腰抱起衣盆回家了。

    待翠娘离去,明黛不动声色的往后院走,刚走出两步,手臂一紧,又被一步一步拽回来,男人带笑的脸凑到跟前。

    明黛只觉两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侧脸与颈窝之间,不自然的动了动。

    秦晁极力忍笑,感慨道“厉害啊。”

    明黛心一颤“什么”

    秦晁垂眼看她手里的东西“河边漏一两件衣裳就罢了,漏银子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微微倾身,满眼戏谑,偏偏语气正经“洗衣服带银子做什么怕掉河里被冲走,当傍身钱”

    明黛心一沉,侧首瞪住他“是,我是给了翠娘钱,她帮我洗了那盆衣裳。那又怎样银货两讫,光明正大,有什么好笑的”

    “我的天。”秦晁啧啧摇头“谁敢笑话勤劳能干的月娘子”

    “我这是钦佩能花钱请人帮忙洗衣裳,完了回来像自己洗的一样理直气壮,这可太厉害了”

    他可太欠打了。

    明黛隐隐想动手,哪怕推他一下也痛快。

    她知道他哪里有伤,也知道推哪里更痛

    明黛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后,忽然想到了晒在后院的那床被子。

    他虽嘴上不饶人,但有时候的确细心,身上明明有伤,还做搭建支架的重活。

    算了,看在被子的份上。

    安抚好自己,明黛重振气势,下巴微扬“不错,如你所见,我与翠娘已经谈妥。以后我出钱,由她帮我洗衣裳,刚巧她也需要这样一份收入。”

    说完,她头也不回往后院去,继续晒衣裳。

    秦晁看着少女的背影,低低的笑了一声。

    他闲来无事,干脆抱着手慢悠悠跟去后院,站在灶房门口打量她。

    就在明黛晾完最后一件衣裳时,又有人来了。

    几个明黛面熟的村汉,肩上扛着树干。

    “晁哥,听石头说你要搭架子,哥几个立马去砍了些枝干。”

    秦晁面色冷淡,斜倚门边,从兜里掏出三块碎银子丢过去。

    刚刚放下东西的汉子们争相去接。

    秦晁大爷不可一世的抬抬下巴“架子我已经够了,把这些规整一下,堆后院去。”

    原本听说秦晁要木架子,村汉只当挣钱的机会又来了,没想到有人抢了先。

    可这样也好,他们只砍点树枝送来,规整一下就能拿到钱。

    还省了搭架子的气力。

    这一波稳赚的

    几人笑呵呵应下,七手八脚把木料堆去后院,期间偷看了明黛几眼,快速离去。

    明黛看着院中一堆树干,又看看那个稳健的晒被架子,一双粉拳紧握。

    秦晁慢悠悠走到那堆木料前转悠一圈,点点头,“还行。”

    转身时看她直勾勾盯着自己,他淡淡道“怎么”

    明黛慢慢抬手,指向晒被架子“这是你出钱换的”

    秦晁耸耸肩“是啊。”

    明黛又重复了一遍,调子明显拔高“这是你出钱换的”

    秦晁若有所悟,走到她面前,低醇的声音载满笑意“你回来时,我拎着它杵到你面前,告诉你这是我做的了”

    他唇角勾起,满是玩味“是,如你所见。这就是我出钱换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对,银货两讫”

    银货两讫

    银货个棒槌的两讫

    “晁哥,嫂子,过来吃饭了”忙完的秦心蹦蹦跳跳来叫饭。

    明黛深深吐出一口气,面纱被她吹得鼓起来。

    名副其实的气鼓鼓。

    她捏着小拳头扭头就走,步子踩得重重的。

    恨不得一步踩一个坑来,方能泄愤。

    秦晁看着她的背影,扑哧笑出声。

    明黛一天没和秦晁说话。

    秦晁本不是无话找话的人,两人这一日过的相当安宁。

    就在第二日,村中又起流言。

    这一次,直冲明黛而来。

    有人说,明黛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被人牙子拐到这处,让秦老头买回家嫁给无法人道的侄子。

    更有人猜测,秦晁的新妇说不定马上就会怀孕,但这是秦晁的种,还是秦老头爱孙如命亲自上阵播的种,就不得而知了。

    污言秽语,没有下限。

    秦阿公气的旧疾复发,秦晁阴沉着脸出门,很晚才回到村里。

    明黛在这样的气氛中,努力稳住阵脚。

    她心知肚明,有人又在对秦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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