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矜第一时间在公司看到了这条消息, 不禁烦闷起来。

    本想靠那两条烟一笔勾销恩怨两清,没想周绥安还惦记着这顿饭局。

    她回复确认我记得你上次说取消了。

    周绥安道只是暂时取消。

    他很会钻空子,岑矜只能认栽好吧。

    周绥安问故意让你男朋友来送的吧。

    岑矜并不忌讳是啊。

    周绥安说你们很相配。

    岑矜道谢谢。

    那边不再有任何动静, 岑矜关闭聊天窗口,继续催创意那边出开屏海报与sogan。

    路琪琪控诉可恶,你去了客户部后简直成了压榨劳苦百姓的资本家。

    岑矜回难道不是地主家傻儿子们过去的奶娘现在的管家

    路琪琪中枪艹,真有你的。

    岑矜弯了下唇, 正要再回两句,周绥安消息那栏又亮了,岑矜按开, 是一张考究的照片, 摄有白色的花,有些像玉兰, 又有些像栀子,但都不尽然。术业有专攻,岑矜无法辨认。

    想起了他上次说的话,女人冷起脸,装傻充愣发错人了

    周绥安又一次沉默。

    对他的故作玄虚已见怪不怪,岑矜端起咖啡抿了口,转而给李雾发消息周和我说收到烟了,谢谢你跑一趟啦。

    外加一个小女孩噘嘴亲吻表情包。

    李雾回了一样的表情包。

    岑矜嗤一声敷衍。李雾我的表情包全从你这边存的。

    岑矜你还是年纪轻轻大学生吗这点库存都没有。

    李雾等我。

    于是乎,李雾微信里的所有群聊, 所有男性友人, 都收到相同的一句话“可以给我发点类似表情包吗急用。”

    还附上岑矜说他敷衍的那个以供参考。

    当然, 有人心地善良给予帮助, 也有人对他的另类秀恩爱行径破口大骂。

    二十分钟后,各式各样的亲亲蜂拥而至, 岑矜被刷得眼花缭乱,最后笑着喊停,李雾才说还敷衍吗

    岑矜回了个戴口罩小黄脸不敢了,嘴都肿了。

    李雾这才满意,乖乖去上课。

    下午五点多,岑矜再一次收到周绥安的消息,说他刚好从植物园有事回来,途经奥星,可以顺便把这顿饭解决。

    岑矜回我还没下班。

    周绥安回我可以等你。

    岑矜查了下日程表,今晚刚好没有安排。

    不想再将这事儿日复一日地拖延下去,岑矜便同意了。

    跟总监说明原委,得到提早下班的肯许后,岑矜将办公台收拾好,关机下楼赴约。

    外面落了雨,岑矜一向丢三落四,不小心又把伞遗忘在办公室了,拿包挡雨又有失体面,便迎着雨丝一路向前。

    等在附近数码店见上面时,周绥安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家跟伞犯冲”

    岑矜怔了下“什么”

    周绥安笑而不语,从衣兜里取出张折叠整齐的灰色方格手帕,递过来,示意她擦拭。

    这年头几乎见不到带这东西的男人,岑矜有些意外,但还是谢绝,尔后去翻自己包“我有纸巾。”

    她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周绥安心生逸致,将方帕收起,不声不响勾唇看她。

    岑矜简单按了下脸颊与头发,又扬起湿漉漉的睫毛看他“想去哪吃”

    周绥安转脸,目光越过外面黑茫的雨幕,望向高楼上哪些闪烁不休的餐厅o“这边有推荐吗”

    岑矜思忖几秒“你是不是不吃素”

    周绥安摇了下头“为什么要这么问”

    岑矜说“因为你是植物学家。”

    周绥安听出她深意,淡笑“按你这样推理,每个和尚都是动物学家。”

    “不用认真。”岑矜低头打开a搜索几秒,随后提议“意餐吃吗”

    周绥安说“都行。”

    岑矜与那家老板熟悉,确认无需等位后,她就领着周绥安过去了。

    离开数码店,周绥安撑起了伞。伞面很大,像一张可观的黑色圆屋顶,两人无需挨很近也能免于淋雨,岑矜就不再反感,跟他并排走着。

    伞底静悄悄的,头顶是雨孩子乱踩的细小杂音,它们留下了一些毫无章法的透明脚印,又玩脱一般从边角滑蹦出去。

    周绥安说“你有没有觉得,雨像天空在调色。”

    此时此刻,岑矜并不擅长这种诗意“可雨没有颜色。”

    “地上的一切就是颜料,有一些会变得更浓艳,像油画,还有一些会晕得更浅淡,像水彩。”

    岑矜点了下头,认为他说的不无道理。

    周绥安说“难怪岑小姐只是个a,而不是作家。”

    岑矜轻忽一笑“你不用借机讽刺我,我以前再怎么说也是资深文案。”

    “你现在不像含笑了,像金樱子。”周绥安仍正视前方,语气惬意,未被她的没好气影响。

    “你说的是两种植物”他话题跳脱,岑矜完全被弄懵。

    “深山含笑是我今早发给你看的花。金樱子是另一种开白花的蔷薇科植物,但它的花梗、萼片、叶柄都会变成针刺。”

    岑矜消化了下“我们吃饭时会一直聊这些吗”

    周绥安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

    岑矜停在店门前,干笑一下“有别的选项吗,比如安静享用美食。”

    周绥安收起伞,轻轻抖了抖“那就是拼桌而非共进晚餐了。”

    ―

    席间,岑矜有些后悔带周绥安来吃意餐。

    倒不是因为当季套餐价格不菲,而是男人围绕白松露所作的讨论快能当场发表一篇研究生毕业论文。

    他对植物的狂热表现让人叹为观止。

    平心而论,他讲得趣味横生,浅显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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