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而进,恰巧看见孟云池在地上呕血。

    黑红色的血。

    “师尊”

    闵行远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孟云池胸前衣襟早已被血濡湿,他眼睛半睁,脸色惨白,左手狠狠抓着心口处,似乎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师尊,师尊”

    闵行远的手贴着他有些冰凉的面颊,四处环顾,看见床边放着的那瓶还魂丹。

    他用灵力将丹瓶抓过,倒出丹药来喂进孟云池口中。

    许久之后孟云池唇角不再溢出血丝,他长吸一口气,撑着桌角慢慢站起来,闵行远在旁边扶着他,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连忙问道:“师尊怎么了可是哪里受伤了”

    孟云池低声道:“无”

    他话未说完,眼前骤然一黑,终于人事不知。

    闵行远愕然,两指贴在孟云池颈侧探了半响,随后把他弄到床上去,打了一盆水来为孟云池擦脸。

    他把帕子拧干,一点一点的将孟云池脸上唇边的血迹擦掉。

    窗外的树枝上站着一个沉默的人。

    闵行远不语,不作反应,只继续为孟云池擦着脸。

    他知道那是谁。

    若是以他曾经的修为,或许还能与这人齐平,但现在却是不行。

    闵行远擦掉孟云池唇边的血迹,将他半扶起来,伸手去解对方沾满血的衣襟。

    眼看着就要触碰到,闵行远忽然察觉到什么,就要做出反应,颈侧被人伸手一击,他昏过去之前暗骂了一声。

    奉溪将那小孩儿拎起来扔到一边,转头去看床上的人。

    孟云池闭着眼不知外事。

    奉溪的手从袖中伸出,缓缓抚上他的脸,从狭长的眼角,到精致的耳廓,再到柔软的唇

    他手上力道加重,重重揉着那淡白无色的下唇,直将之揉得通红艳丽,这才俯下身,用蛊惑般的声音附耳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吗”

    那声音极轻极柔,孟云池却在梦魇里蹙起双眉,下意识的偏头避开奉溪俯身凑近前来的说话声。

    奉溪看见他无意识的躲避动作,面色一僵。

    他蓦地将人拉进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进骨血里,狠狠道:“你怎么能避开我怎么能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他伸手去摸对方冰冷的脸,低声道:“像以前一样,你只需要满眼看着我,心里只想着我就行。”

    “云池不要再走了,好吗”

    隔日闵行远是在房间角落的地上醒来的,他按了按酸疼不已的颈侧,眼中阴霾一闪而过,再转头,床上的孟云池还未醒。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换上了一袭黑衣。

    那奉溪

    闵行远指尖微动,脸上神色几经变幻。

    他从未见过孟云池穿黑衣。

    曾经的孟云池总是穿素色衣衫,因为奉溪不喜欢太过重的颜色。

    所以这时他才发现,这人穿黑衣,似乎变了个人似的,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气质,却像是开在深山暗夜里的荼蘼花,增添了一种诡魅的艳丽。

    孟云池眼皮微颤,睁开眼来,“行远”

    “师尊,”闵行远两步来到床边,“是我。”

    孟云池两手撑着床坐起来,目光将四周扫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自己身上,“你替我换了衣服”

    “是,”闵行远看上去似乎有些局促,“徒儿在楼下成衣店铺买上来的,还请师尊原谅徒弟以下犯上,擅自替您更衣。”

    孟云池掀开锦被下床,“无事,林成呢”

    “他在另一间客房,师尊可要去看他”

    沉吟片刻,孟云池道:“不必管他,”他的视线聚在闵行远后肩上,“后颈怎么了”

    闵行远:“我没事的,师尊,就是被人砍了一下。”

    但那张脸上分明写着委屈。

    “过来,”孟云池朝他招招手,用灵力在他的后颈上按揉,微微皱眉:“谁弄的”

    下那么重的手。

    那一片肩颈相连的地方都变得青黑了。

    “我也不知道。”闵行远老老实实揣着手。

    他补充道:“但是这个人可能有疯病,胡乱攻击人。”

    孟云池端详他的淤青,“以后上路仔细着些,莫让人伤了去。”

    闵行远觉得被他抚过的地方有点痒,抖了抖,道:“是,师尊。”

    他迟疑片刻,说:“师尊,昨晚你怎么会突然”

    “旧疾复发而已,”孟云池随口截了他的话头,伸手将他转过来的头转回去,“莫乱动。”

    旧疾复发怎么会呕出黑红色的血

    但对方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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