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陆追这话,眉目舒展, 说道“如此便太好了。听闻下了这牛车还要走上一阵才是刘家村, 夜深人静的, 便是走错了也不知道该去何处问询。小郎君既然是刘家村人,可否带我一程”
    陆追想听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假意思忖片刻, 回道“先生莫怪。近些日子官差四处拿人, 说是有朝廷要犯在逃, 村里也人心惶惶。若是平日我也不会有此一问,但如今还要多嘴一句, 敢问先生是何处人,去往刘家村所拜访旧友为何人”
    说完, 陆追还将外衣一侧脱下,折了个个,温柔妥当的给阮澜搭在肩上。
    那人看着, 只觉得眼前这少年眼睛黑亮,虽有些倦色,但也许是周途颠簸所致。他对身旁的少女颇为照顾,神态温顺,与自己说话之时也十分恭敬,对答之间不卑不亢,倒是没什么村中少年的顽劣和稚嫩, 反而是知书懂礼见过世面的模样。
    因着这些, 他心里对陆追的感官极好, 一时竟然觉得他眉眼之间与那个人有些相似, 可即刻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世间之人千千万万,长相相似者又何其多。
    自己要寻的人正是前不久从京城一路向南逃,他那年纪遭遇这样的事儿,便是不死也要剐掉半条命,怎会是眼前这少年安然的模样更何况他说官差曾去过刘家村,人心惶惶,他也不会藏在此处。
    那人又看了一眼靠在陆追肩头的少女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也觉得自己好笑,若真是自己找的那人,又怎么会在这小小山村和一少女有过婚约。
    大抵是这些日子心心念念了太多次,这才有了这份念想。
    陆追这样问倒也没什么,家中能让这样年纪的孩子出远门,想来家中有事需要他们独当一面。也正因此,这少年才有些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成熟持重。
    出门在外,机警些总也不是坏事。
    他这便开口说道“吾是京城人士,姓闵,单名一个丘字。来这刘家村是为探访秦姓旧友。”
    闵丘
    陆追心里掂量了一下。
    说来若他当真是个村野小子,可能并不会知道此人的大名。但他长在京城,又岂会不知这位大名鼎鼎的闵丘闵将军
    这位闵将军家中是世代簪缨世家,家中各个武艺卓绝身高马大,可偏偏到了闵丘这处有些变了。
    闵丘其实算是半个文官,入仕走的是科举之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那届的榜眼。结果从仕未过多久,大抵又觉得这仕途不合心意,受了祖上的荫奉,成了为武将。
    他功夫不差,但相比之下更为人惊叹的是兵法从容,驻守西北七州时曾抵御住皓浪一般的瓦哲大兵,七州之间互相呼应,宛如一条真正会行动会呼吸的蜿蜒巨龙戍守边疆。
    而这人说来也巧,曾经和陆父有过交情,只不过后来又不知为何,没了来往。陆追曾在儿时听闻过两次他来府中,还有一次自己被父亲带去了正厅。当然,是连同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起的。
    此人是个妙人,学识惊人,陆追倒是起了心思想从他身上学些东西,只是他来寻访的旧友是秦家。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想得到的,那便一定要得到。
    陆追脑子转的快,他冲闵丘行了一礼,藏在外衣下的手颇用力地掐了一把阮澜的胳膊。
    他朗声说道“原来如此。秦家离我们家住的并不甚远。”
    阮澜睡得正迷糊,突然吃疼,“啊”的低呼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她环顾四周看清自己身在何处,稳了下神。
    阮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正披着陆追的外衣,她一侧脸靠在陆追身上热腾腾的,另一侧却被山风吹的有些凉。
    她又揉了下自己的胳膊,因着外衣遮挡,倒不显出什么动作。
    陆追在一旁抬手为她理了零碎的鬓发,动作轻柔。他低声问道“怎么睡醒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阮澜刚要说什么,就感觉到陆追的指尖轻轻的挠了挠自己的掌心。她抬头看他,又看了看在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吞了下口水,认真的装起了小哑巴。
    阮澜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咆哮谁能告诉她,要怎么才能用手势表达“感觉自己被掐了一下,好疼”
    她的身子大部分被陆追挡住,借着这空档对陆追犟了下鼻子。陆追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很喜欢她这副模样,有些洋洋得意的。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顶,柔声说道“别怕,我在呢。”
    阮澜瞪眼外人面前就装吧你
    陆追转头看向闵丘,低声说道“闵先生见谅,我这表妹口不能言,无法同先生见礼。”
    闵丘这才明白为何这少女一句话都不说,原来是这个缘故。
    他冲阮澜笑笑“我听方才她有声低呼,想来并非是先天不能言,日后多加舒理定然能开口的。”
    阮澜登时觉得这先生太通事理了,一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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