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美好的周六,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海因娜应伊莎贝拉之邀,前往那不勒斯郊外的某座古堡,参加市长女儿的婚礼。

    她坐在轿车的后座,撕开包装,将一颗巧克力投进了嘴里。

    身着黑色名贵西装的达佐诺阁下坐在教女身边。

    一朵新鲜的红玫瑰绽放在教父胸前,他又递给了海因娜一朵相同大小的赤色玫瑰。

    小姑娘伸手接过,将花朵插进了发辫中。

    轿车顺着公路进入山间,这条路很是狭窄,仅有两条方向相反的车道。它依地势而建,不断向高处蜿蜒。

    海因娜趴在车窗边,观察着四周的景色。

    远处是蓝色的海湾,眼前是青灰的山峦。乳白的海岸尚未被开发,树林深深,难以望见其尽头。

    这里属于某个自然保护区。

    “这几天,妈妈给我讲了外祖父母的故事,”海因娜见达佐诺阁下心情很好,便开启了话题,“您见过我的外祖父,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又为什么离我们而去”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教父回忆起几十年前逃难时借宿于乌纳家的过往,以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道,“死于一场黑帮的谋杀。”

    “谁杀了他”海因娜并不满足于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仇人的名讳。

    “塔兰图拉家族的人,”达佐诺阁下回答道,“假如你在两年前问我,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她问。

    “我伤好刚醒,马里奥就跟我说了你的事迹。你在医院用捡到的枪干掉了一个杀手,”教父拿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这孩子我这才明白,即使不说,你也会拼命打探出杀害你外祖父的凶手身份。”

    “与其让你冒着危险到处打探,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

    “啊,马里奥叔叔出卖了我”海因娜学着电影里咬牙切齿的反派,对着空气挥舞拳头。

    “可惜他回米兰了,不然你就可以去找他的麻烦。”一向威严的教父居然朝她做出了耸肩的动作。

    “塔兰图拉家族会付出代价的。”

    “你说得对,海因娜,”教父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非常绅士地为教女展开了一面小镜子,“但你得先把嘴边的巧克力擦干净。”

    “恶有恶报”小姑娘面朝镜子清理了脸蛋。

    “不,我不认同你这句话,”达佐诺阁下将小镜子放在一边,“我十多岁的时候,父母都被敌人杀害了。很多年过去,仇人依旧穿金带银,在自家的庄园和别墅里逍遥。”

    “我才明白,这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教父帮海因娜整理了一下发辫间的红玫瑰,“除非我们用自己的手惩罚敌人。”

    “恶有恶报,只不过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借口。”

    “那我要为外祖父复仇。”

    “复仇不像嘴里说说那样容易,海因娜,”教父对她说,“一旦决心复仇,就会踏入无光的深渊。你会怀疑复仇的意义,每日都会生活在仇恨与心惊胆战中,你会担心敌人继续报复你爱的人,甚至会怀疑自己能否见到第二天的朝阳。在拥有强大的力量之前,千万不要鲁莽复仇。”

    “做一个普通人,至少可以走上通往光明的路。”

    “我明白了,”海因娜望向车窗外的森林,这条公路转弯太多,她都看不到后面跟随的保镖车辆了,“但是,如果放弃了复仇,谁又来惩治这些恶人”

    “隐忍,并不代表放弃,”达佐诺阁下回答,“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你与我的选择也不会相同。”

    “有的人会选择放下仇恨,过上平静的生活;有的人会将血与泪擦干,举起仅有的武器,与仇人殊死一搏;有的人会藏在暗处,蛰伏五年,十年,甚至半个世纪,在仇人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微笑着告诉他们自己是谁,然后划开敌人的喉咙。”

    “无论你想做哪一种人,都必须明白,即使干掉了仇人,死去的亲人也不会重返人间。”

    达佐诺阁下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早逝的妻子与未出世的孩子,语气中带些许悲伤。

    “我太弱了,教父,”海因娜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达佐诺阁下,试图转移话题。

    “您看,我这么瘦,胳膊那么细,还没有您腿高,我太没用了,”她哭丧着脸,撩起衣袖,指着手臂开始自嘲,“我弱得像一只鸡崽我怎么复仇啊我不复仇了,还是当个普通人吧。”

    “海因娜,你不应该觉得自己没用,”教父反过来安慰教女,“你应该相信奇迹会发生。”

    不对啊海因娜反应过来。听听这话,这真的是在安慰人吗

    “当初子弹打穿了我的内脏,因为枪伤后遗症,脏器会迅速衰竭。医生预言,我根本活不过两年,”教父指着自己的腹部说道,“但是,在你去医院看望过我之后,我的身体状况并没有迅速恶化。”

    “现在,我已经多活了三个月,”达佐诺阁下微笑着对海因娜说,“还记得那个帕特农神庙模型吗”

    “您说的是那个书房里的沙盘”

    “对,我的身体太差,没办法和你去参观真正的雅典卫城了。但是,如果你观察帕特农神庙模型的顶部,你会发现”

    话音未落,达佐诺阁下突然像是感应到了危险的降临,他全身的肌肉迅速紧绷,用臂膀和身躯将海因娜护在身下。

    轿车行驶至转弯处,一辆货车从视野外冲了过来

    海因娜惊呆了,透过教父怀抱的缝隙,她看见了货车亮银色的车头,墨绿色的车身。

    对方的挡风玻璃上用喷漆绘制了涂鸦,“伊芙琳伊芙琳”,那两个血色的单词离他们越来越近,都快冲到了海因娜脸上。

    巨大的冲击下,轿车的挡风玻璃被瞬间撞成了蛛网,随即碎裂成千万块,向四方飞溅。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托住了司机的脑袋。

    尖利的刹车声几乎要把海因娜的鼓膜戳穿。安全带差点把她早晨吃下去的酸奶,面包,巧克力和萨拉米肠勒出来,她身上两百零六块骨头都在撞击中嘎吱作响,每一条筋肉都在交缠中错位。

    海因娜差点以为自己的脑袋飞出去了,直到她艰难伸出手指碰了碰脖子,发现头颅还在。

    她不会要死了吧小女孩紧紧抱住她的教父,闭上了眼睛,脑中却一直回放着货车冲撞来的画面。也许这一辈子,她都忘不掉这辆大货车了。

    轿车就像是轻小的糖果盒,被货车的车头撞出了公路。

    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轿车飞了起来,又向着绿色的深渊下落。

    海因娜失声尖叫,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她发誓自己永远也不会去游乐场玩高空项目。

    轿车砸在了树与灌木间,迎来了第二次剧烈的冲击,海因娜觉得自己的脑浆都要被晃出来了,几秒过后,一切归于平静,汽车在冒烟,车窗尽碎,铁皮伤痕累累,就像一只被踩烂的甲虫,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一股热流浇在了她的脸颊上,她心中一惊,连忙抱紧了教父的身子,感觉到他胸前呼吸的起伏,这才松了口气。

    海因娜松开了教父,成功解开了两人的安全带。她用手扒住皮制座椅,想要借力让自己出去。

    此时此刻,她成为了一只拼命要把自己拔出去的萝卜精,脚上的皮鞋都被挣掉了一只。

    小姑娘使出全身的劲,终于把自己拔了出来,“咚”一声掉到了车窗外,腰还硌到了一块有着棱角的灰石,疼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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