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井文太没有等到第二份蛋糕。

    行色匆匆的网球部部员在不远处喊他的名字,似乎是在网球场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隐约听到他们在说“部长回来了”,丸井文太便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了。

    临走前,也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交换彼此的名字或别的信息。他突然出现又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像是仅仅是觉得好玩而心血来潮、短暂停留的同学,跟其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但绪方唯能够清晰地分辨其中差异。

    这一次,他显然察觉到了女生态度中隐约的排斥之意,才会采取完全不同的态度和策略。

    一时之间,绪方唯也无法确定这样的发展是好是坏。

    少年离开后不久,教室的灯被人从里面打开。

    “学妹,你还在啊,快来帮我”来人将手中的材料放在桌上,抬起头,愣在原地,神色有些僵硬,“你还好吗”

    “哈”绪方唯眨了眨眼睛。

    “你的手”

    绪方唯顺着他的视线,掌心的伤口仍在涌出血丝,迟钝的痛觉随着黑暗消失而猛然涌现,如同魔术在表演途中失效,惨烈地呈现在明亮的幕布之后。

    “嘶”

    女生长长地倒吸一口冷气,痛苦道,“不好,我要死了。”

    “这、这倒不会。”前辈拿走她依旧握在手中的厨具,无奈地捏着她的肩膀,把这个有点脱线的学妹推出门外,“我来收拾吧,你去校医室找一下绷带。”

    幸运的是,今天的校医还没有下班。

    绪方唯哼哼唧唧地朝老师抱怨“好痛啊,家政教室太危险了,以后再也不要去了”,面对这样孩子气的说辞,身为长辈或许应该劝解一番,但老师只是平和地包扎好她的伤口。

    “真是个娇气的孩子,绪方同学。”

    “是真的我有大危机”女生鼓起脸颊,煞有介事地反驳。

    校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

    “好吧。给你写一份请假条。”作为捏脸回报,老师宽容地说道。在她欢呼之前,及时地补充,“但是只能偷懒一个月哦。”

    “啊哦。”

    虽然不幸负伤,但好歹拿到了一个月的请假条。

    绪方唯走出校门时,已经是暮色四合的时分,她仰头望着远处闪烁的星光,颇为乐观地想到,这样至少可以稍微避开丸井文太一些这个人,好像特别喜欢往家政教室跑。

    当天晚上,因为受伤的缘故,非常严重地拖延了女生写作业的进度,等到她完成一天的功课,已经困的没力气思考多余的事情,倒头就往床的方向躺下。

    极度疲惫的睡眠中,她陷入一个梦境里。

    在同一间的校医室。

    窗外是黄昏的颜色,老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坐在校医室的病床上,不安分地晃了晃受伤的腿。

    “别动。”

    少年站在药柜前,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制止了她的幼稚行为。

    “又不严重,只是看着有些吓人。”绪方唯狡辩道。

    “”她仿佛听到少年叹息了一声,又好像只是错觉,那声音比蝴蝶振翅时的响动还要无迹可寻。

    不知道为什么,她难得听话地安分下来。

    少年很快在药柜里找到需要的物品,在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熟练地为女生膝盖上的伤口消毒。冰凉的棉球落在肌肤上,有一丝奇怪的瘙痒触感,她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

    少年握住她的脚踝,力道有些强势。

    于是她垂眸望去,少年的身影逆着夕色,呈现出一种无言的深沉。这分明是个显得暧昧的姿势,但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他的掌心贴着女生的肌肤,传递着自己的温度。

    “不痛么。”他问。

    绪方唯摇了摇头。

    少年握着脚踝的力度骤然增加了一些,又缓慢卸力。

    他好像并不相信,用蘸取酒精的棉球在她膝盖的伤口上,轻轻地按压了一下,他抬起头。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专注的像在看什么脆弱的、随时会打碎的东西。

    “真的不痛吗”他第二次问。

    女生想要宽慰他,说明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但潜意识里又觉得如果自己真的这样做了,对方反而会更加难过。于是她保持着沉默,再度诚实地摇了摇头。

    少年也不再说话。

    只是低下头,细致地处理她的伤口,他的手很稳,可每一次触碰,漂亮的眼睫便轻轻颤动一下。

    或许是残阳的色彩太过浓烈,错觉般地,她看见了少年眼尾也染上了微微的红色,仿佛被施加了什么不能诉之于口的痛楚,他一言不发,身影落在如血的夕色中,不合时宜地让她觉得有种隐忍的美感。

    真奇怪,好像受伤的人是他一样。

    他看上去,真的好疼呀。

    清晨的鸟鸣中,绪方唯睁开眼睛。

    她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但当她想要更加深入地回忆时,眼前只能浮现出黄昏的光线、以及被笼罩在其中的,少年的侧影。

    那个人是谁呢

    那个场景,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

    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未知感让她觉得有些难受,她起床灌了自己一杯冷水,才勉强平复下心底的沉郁和莫名的难过。

    就在她若有所思的时候,隔壁家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柳生比吕士背着网球包走出来,察觉到她的视线,在晨曦中仰起头。

    绪方唯马上就忘记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趴在房间的窗口,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

    柳生的视线从她刚睡醒时乱糟糟的发型、缓慢地转移到她缠绕着绷带、现在已经睡得乱七八糟的手上,然后严谨的少年皱起眉头,“去整理一下。”

    “不要这么冷淡。”绪方唯看着还没有动静的闹钟,有些自豪于今天的早起,她估算了一下网球部晨训的时间,跟柳生商量道,“等我上学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柳生沉默的时间有些久,他的目光落在松散的绷带上,“你太慢了。”

    “诶”

    意料之外地被拒绝了,绪方唯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柳生比吕士越长大,对她的态度就越发冷淡,但是他一直以来都非常迁就自己,居然在这种小事上被拒绝了,让绪方唯内心涌现出奇怪的失落感。

    “哦,那你自己走吧。”女生不太习惯竹马的疏远,像一朵焉了的花,有气无力地说,“路上小心。”

    看着她这幅模样,少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却朝她的方向走近了一些,站在女生的窗前。

    “记得换绷带。”

    “知道啦知道啦。”早就预测到了柳生的说教,她熟练地敷衍。

    “不要碰水。”

    “嗯嗯。”

    “不要让伤口裂开。”

    “嗯嗯嗯嗯。”

    那短暂瞬间涌现的违和感烟消云散,被无奈的情绪取代,绪方唯一直觉得柳生很适合当老师,他好像从懂事起就学会了如何教导和告诫她。

    柳生又说了些千篇一律的话,女生忍着清晨的困意,耐心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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