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外的任何地方,必须提前报知都督府,得到赵萦批复允准,并做好周密安排后,才能在近卫随护下成行。

    赫山军械研造司是皇属,赵渭这司空直接向昭宁帝禀事,地位非同一般。

    若换在别的州,那些都督可不敢、也不能这么管他。

    可赵萦除了是利州都督,还是赵渭的堂姐嘉阳公主,当然敢想又敢做。

    当年遂州那次针对赵渭的刺杀,背后究竟牵扯着哪些势力、到底意欲何为,至今尚未完全查明。

    既有不明身份的敌方在暗中窥视,不管于公于私,赵萦都更希望赵渭不要轻易离开赫山,以确保万全。

    可如此一来,赵渭在赫山似乎就与坐牢相去不远,说来也可怜。

    毕竟才二十出头,偶尔生出点贪玩心思也是难免。

    是人就有管不住自己的时候,赵萦哪敢能指望他始终自律

    于是,近卫统领便成了奉命约束赵渭的最重要外力。

    这本是赵萦权衡利弊后,无奈采取的极端保护手段。

    此事上报过昭宁帝,赵渭本人也知情。

    可若被外间知晓,很可能会揣测成皇家同室相残的丑恶阴谋。以赵渭现今的声望,这会惹出朝堂风波,甚至可能带来更大隐患。

    所以在目前的赫山,就只赵渭、凤醉秋,还有资深校尉方阿久三个人知情。

    方阿久是前任统领印从珂的亲信,年长资历深,赵渭平常都客客气气唤他“方叔”。

    印从珂有意留他在赫山,就是想让他协助新任统领看好赵渭。

    “按赵都督在密信中的说法,若您今日当真擅离赫山去了朔平,再不幸有点闪失,那我和方校尉可算倒了血霉,轻则丢官,重则掉头。就连不知情的护卫队全员也会判渎职。”

    凤醉秋以小指轻挠着突然发痒的眉梢。

    “所以您真别怨我,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您。”

    赵渭“啧”了一声,冷淡睨她“你想太多了,我没怨你,今日的事也不是针对你下套。”

    “赵大人,话都说穿了,就不必再虚伪了吧”

    凤醉秋好气又好笑,索性不再对他使用敬语。

    “我明白,你看见我就烦,但不是针对凤醉秋这人。谁当你这近卫统领,你就会烦谁。”

    赵渭唇角僵硬微扬,呵呵假笑“这一点,你倒没说错。”

    近卫统领虽是保护他的,却又奉命严格把控他的行踪,活像他的专属牢头。

    谁会高兴看到自己完全不能摆脱的牢头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你当我愿意来讨你嫌谁让你当初在名单里随便乱点我的。”凤醉秋送他对小白眼,也回他呵呵假笑。

    “既然事情都说明白了,我就不用领罚了吧”

    “为什么不用领罚我明白你误会了什么,你却还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凤醉秋一愣“我做错了什么”

    赵渭敛了假笑,正色道“早上我就对你说过,近卫的一应事务照旧。你还没完全了解近卫的运作细节,就贸然对潘英下达了出动所有人去做同一件事的命令。”

    “赫山不是军营,仁智院里还有几十个遇事没那么镇定冷静的柔弱文人。你在下令所有近卫全都出去拦我,没有人去向仁智院解释说明。”

    “在这个地方,近卫统领下令的分量仅次于我。你在外面搅出那么大动静,仁智院内有人误以为赫山遭强敌入侵,当时已经按规程,做好了销毁机密手稿的准备。”

    “若不是我回来及时,眼看即将完成的百虎齐奔改进稿,以及过程里积累两年多的所有演算记档,就会被付之一炬。”

    他的话像接连而来的轰天雷,在凤醉秋头顶炸得咚咚响。

    “百虎齐奔”具体是个多了不起的玩意儿,她不清楚。

    但她是守过国门的人,光听这名字就知道大约是能造成举国轰动的新式重型火器。

    此刻的赵渭严肃至极,威仪摄人。“凤醉秋,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要罚你了吧”

    “明白了,”凤醉秋闭目吸气,点头,“不是因为私人意气,也不是要刁难挤兑,是要让我长记性。”

    是要她记得,赫山这战场不同于北境,能听到她命令的人不止有她的下属同袍,还有几十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被保护者。

    她今后必须学会以更谨慎周全的方式去发号施令。

    “那你认这罚吗”

    “认,”凤醉秋站得笔直,“赵大人是要在这里打我,还是将大家召集到演武场看着打”

    赵渭哽了哽,眼神复杂“你们军中,罚人都是用打的”

    “那不然呢”凤醉秋瞠目震声,“你总不至于想提刀砍我吧”

    她还罪不至此。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赵渭“凤醉秋,把你嘴边那句丧心病狂吞回去”

    天地良心,他只打算罚她跟着方阿久那队夜巡一个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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