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

    “我来吧。”沈飞云轻声道,走到角落,将雨伞挂回木架上。

    他抽出的是最大的一把油纸伞,想着如果苏浪外出,用这把最好不过,于是又走了回来。

    沈飞云看到银镜中爱人冷峻却昳丽的容颜,原本的不适统统消散,心中涌出汩汩暖流。他走上前去,从苏浪手中取下玉簪,俯身为对方簪发。

    末了,低头在苏浪耳畔温柔一吻。

    “今日还早,本想为你去买些摊饼、豆浆”

    话未说完,苏浪已经转身侧头,伸手揽住他的脖颈,额头抵在肩窝,闷声打断道“约莫三日,我便要启程,这几日光景,你都不愿意陪我”

    苏浪声音偏冷,除了偶尔逼迫得狠了,会变得格外婉转动人,平日里几乎没什么情绪起伏。这时放软了,对沈飞云说着情人间的细语,竟十分蛊惑人心。

    沈飞云忽然觉得自己太没志气了,顺势搂住苏浪的腰,只想告诉对方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他微微叹了口气,问“一起去吃些早点”

    “好。”苏浪仰头,在沈飞云嘴角吻了一下,答应得干脆,却不松手,仍紧紧贴在对方胸前。

    这哪里是什么冰块,分明是冰块化成的小溪水。

    沈飞云用力拉起对方,再度走到角落,取下两把伞,将大的那把递给苏浪。

    苏浪眨了眨眼睛,而后凝视沈飞云,神情淡然,并不接伞,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怔在原地。

    “回神了。”沈飞云将伞塞进苏浪手中,“别傻愣着,去晚了早点都卖光了。”

    苏浪轻抿薄唇,心中滋味难名,提着伞跟在沈飞云身后,不急不缓地下楼。

    走在木梯上,沈飞云忽而问道“入北半年,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苏浪滴水不漏,“苏家的生意,我和二哥两人足以解决。怕你忙,跟了我们两人,为苏家忙前忙后,耽搁了沈家的事情,就是我的罪过了。”

    沈飞云失笑,他什么时候忙过

    沈家的生意都是大姐在打点,他闲散逸豫、不务正业,早已名声在外。苏浪最是清楚不过,只是寻个漂亮的借口搪塞他罢了。

    这就是沈飞云近来的烦恼。

    苏浪并非如坊间所传那般,为了他要死要活,离了他就不能成活。苏浪只是太聪明,又太熟悉他,每一次说话行事都牵着他走。他沈飞云才是被动的一方。

    与此相对,沈飞云却总觉得苏浪像个巨大的谜团,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他所不知的。

    沈飞云对苏浪的搪塞并不意外,颇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只是依旧失望,心中就不免想道“此人甚是无趣。”

    片刻后,两人走到楼下。

    沈飞云刚要打伞,苏浪便制止道“你收着。”说完,自顾自撑开了大伞,紧靠沈飞云,微微一笑,“我们二人,难道不是一把伞就够了么”

    苏浪不常笑,即便是笑,看来也并不暖,只是独有风情。

    “我来。”沈飞云握住苏浪的手。

    “我们身量相仿,无所谓谁打伞,下次换你。”苏浪抬起左手,指了指沈飞云手中那把收拢的伞,“你先将这把搁在墙边。”

    沈飞云松手,任由苏浪执伞,自己随手将伞放在楼梯旁。

    两人并肩走上青石板道。

    多亏油纸伞足够大,能够容纳下两个颀长的成年男子,只是衣服下摆难免沾染雨丝。

    过桥,又穿行弄堂,走了两条街道,两人这才接近一里外的清水长街。

    清水沿街热闹非常,虽刚破晓,叫嚷声早已不绝于耳,沿街行人络绎不绝。

    两人从弄堂走出,踏上清水街道最繁华的那条路。

    路人纷纷打起招呼,客气点的叫沈飞云“沈二公子”,熟稔一些的便称呼他“沈二”。

    至于苏浪,他生于金陵、长于金陵,本该与街坊更加亲热一些。但恰恰不然,苏家祖辈追溯上去有开国元勋,书香门第,苏浪父亲苏子甫是巡盐御史,积蕴悠久。

    苏浪自小习武,拜的师父据说是隐逸的绝世剑客,又素来冷面寡言,贵气天成,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家世、性格两相叠加,致使他与街坊四邻并不热络,还不如来此五年的沈飞云。

    众人都规规矩矩,和苏浪招手、点头,道“苏公子早。”

    “早,吃过了没”沈飞云笑得和煦,抬手一个个招呼过去。

    看到沈飞云这和蔼亲切的样子,众人的在意拘谨也顷刻全无,要么回“刚吃,忙着回去做生活”,要么回“正要吃”。

    苏浪只微微点头,便算听到了。

    他朝沈飞云看去,只见对方脸上笑意融融,当真温暖至极。他忍不住抿了抿唇,将伞往沈飞云的方向略微倾斜。

    “吃什么”沈飞云握住苏浪的手,不动声色地将伞推了回去,含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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