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就抵着陆月染中指的指根,即便在这冰窖之中,玉簪也微微泛着凉意。

    陆月染出自醉春楼,当然自幼修习武功,只是根骨不佳,又痴迷琴音。他如何能够挣脱苏浪的桎梏因此就连挣扎这一过程也干脆免去。

    此刻,陆月染只觉得那凉意,从自己的指根升腾,一直蔓延至心底。

    “我会回答的,”陆月染已经恢复平静,“只是你方才问的有些多,你要我先回答哪一句”

    “你知道邱慎言会死”苏浪眨了眨眼,冷漠地问。

    “知道。”

    苏浪闻言,一用力,那玉簪便穿透坚硬的岩石,刺了进去。

    陆月染一个瑟缩,动了动手指,完好无损。

    “第二个问题。”苏浪说,“你为什么给我假的解药,任凭邱慎言死去,你与他有什么过节”

    陆月染缓缓吐出一口气,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过节。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给了你两瓶解药,给你的是真,给邱慎言的是假。”

    苏浪的左手仍然牢牢摁住陆月染的手腕,右手却松开发簪,直接掐住陆月染的后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只剩下一瓶解药了。”陆月染被苏浪掐着,额头只能抵着岩壁,一阵阵刺痛传来,想来是破皮了,“如果不给你真的解药,那现在你和邱慎言两个人都会死。”

    苏浪明白陆月染说的不错,泄愤似的重重掐着陆月染,半晌,松手,轻声道“你很会算计。”

    “形势所迫。”陆月染惊魂甫定,右手捂着心口,一点点转身,就见身后的苏浪神色骇人。

    苏浪披头散发,明明用的是陆月染的容貌,可看来丝毫没有温柔的气息,惟余鬼魅一般的森寒。

    苏浪盯着陆月染瞧了片刻,静到陆月染都开始疑心自己会否被杀。

    苏浪终于开口“我以为你同邱慎言相识,他又为救你而来,你至少不会这么冷血。”

    可陆月染偏偏这么冷血,这是苏浪始料未及的。

    苏浪为取回武功秘籍而来。

    而陆月染不知为何来到圣坛,二十多日前又决意离开,便找到苏浪,想要同苏浪做个交易,只要苏浪带他离开,他就把秘籍下落告知苏浪。

    苏浪惊诧陆月染竟然看穿他此行目的,却并不愿沾染是非,于是一口拒绝,不料被陆月染下毒。

    只是陆月染下毒那日,邱慎言偏巧也找到陆月染,因此和苏浪一齐中毒。

    陆月染说得不错,当时陆月染蛊毒快要发作,苏浪和邱慎言双双中毒。

    三人又泄露行踪,如果把解药给邱慎言,那么被抓之后,只怕苏浪和邱慎言都会死,不如一早就把解药给苏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浪想通这些弯弯绕绕,更觉得陆月染此人心机深沉,因此心中痛恨非常。

    陆月染明明可以直说,却偏偏没有,而是给了苏浪一瓶真的、一瓶假的解药,让苏浪以为邱慎言可以救活。

    “我不冷血。”陆月染凝视苏浪,“一直有人试图来搭救我,可最后尸骨无存。我知道邱慎言必死无疑,这才给你假的解药,好让你将他带出圣坛,或许尸骨还可以被葬在醉春楼的灵堂之中。”

    陆月染的嗓音就像夏日弄堂里的暖风,分明十分舒适,却吹得苏浪分外焦躁不安。

    苏浪听完这一番话,好似有些理解陆月染的想法,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谅解。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苏浪心中蒙着一块阴翳,无法释怀。

    陆月染笑了笑,问“你不会以为醉春楼能永远这般安逸吧大军压阵,我们就统统要亡。你以为自己为何在此,你揣摩过你师父的心思吗”

    苏浪不说话了。

    苏浪的前二十年,只要认真练功、听命即可,没有想过太深奥的事情,也不必为自己的前途忧心。

    陆月染提出了他没有想过的事情,或者说他不愿意思及的角落。

    “人总要做两手的打算,尤其是另一艘船快要倾倒的时刻。”陆月染回答道,“我只是想要带着陆家一起活下去,大哥用他自己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总会有一人成功。”

    苏浪平静地注视着陆月染,点点头,道“我带你走。”

    陆月染听到这句保证,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笑道“只要你带我出去,我会把子蛊的解药给你。如果你不想受制于人,我也会告诉你母蛊所在,你自行去找他解蛊即可。”

    苏浪一开始就说明了,陆月染最不必担心的事情,就是苏浪会不会救他出去。

    因为这是最毫无疑问的,苏浪就算为了自己活下去,也会来救他。

    邱慎言不是白死的,苏浪的解药也不是白拿的,代价就是将陆月染身上的子蛊移植过去。

    就算解开陆月染下的毒气,也还留下了蛊毒的把柄。

    苏浪承认,他一开始也被陆月染柔弱无骨的表现给蒙蔽了。

    最不该小瞧的人,就是用脑子做事的人。

    苏浪吹灭蜡烛,背着陆月染,双手抓紧绳索,飞一般地朝顶上爬去。极好的轻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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