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歌似乎打定主意,要好好抱抱这个“达鲁”。

    原本常歌只是虚虚抱着,许是鸦羽被褥给了他舒适的错觉,常歌逐渐收拢胳膊,越抱越不肯撒手,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常歌甚至能埋在他温热的颈窝里,小声嘀咕着达鲁。

    襄阳围困未解,祝政本该百般克制,可常歌的脸颊朝他颈窝里一埋,热乎乎暖和和的,他的心像是被扯成丝絮,一点点化开来。

    常歌的唇尖有些发凉,吐息和体温却温热,碰着他脖颈时,让他无端生出些冲动,反应过来时,他抱着常歌的肩膀,克制得指尖都要攥进常歌衣料之中。

    如此僵持许久,常歌似乎终于放弃了抱达鲁,祝政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常歌又开始小声说些听不懂的西灵话,又快又轻,串着点鼻音,听得祝政眯起眼睛,心中升起些暖意。

    他才认识常歌时,他只是狼胥骑的“小将军”,日日无忧无虑,最爱打野兔追大鹰,那时候常歌就爱这么说话。

    絮絮叨叨,黏黏糊糊。

    祝政极轻地揉了揉常歌的头发。常歌的发丝滚乱了,藏在里面的耳朵冰凉凉的,像块甜玉。

    他安静地听常歌迷糊着说些听不明白的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自己都神智迷蒙快要睡着的时候,常歌忽然冒出了一句官话。

    祝政瞬间意识清明,这句他听懂了,常歌说的是“扶胥哥哥,你吃不吃”

    扶胥,是他的小字。

    祝政眉目忽然变得无比温和,融动了室内冰寒的氛围。

    窗外,大雪簌簌。

    可能是和幼清提到了狼胥骑往事的缘故,常歌的梦里下了好大的雪。

    北境,狼胥营的雪。

    旷野里的日月总是要圆些,雪绒片也更软更大。北风一吹,大雪漫天漫地,打着胡旋飞,美妙极了。

    每当下大雪,他总爱往舅公火寻鸼的帐里凑。

    北境天冷,但舅公的帐里总是暖烘烘的,地上铺着毛绒绒的狼裘,还备着好多好吃的酪糖和肉干。

    舅公的吊炉里总是咕咕嘟嘟煮着甜酒,趁着父帅常川不备,舅公还能悄悄让小常歌舔上一口酒。

    后来他又梦着娘亲带他骑马,手把手教他打大鹰。

    冬日里大鹰都吃不饱,飞的也低些。

    一只大鹰盘旋了好几圈,飞得越来越不成章法,娘亲低声说着“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把着小常歌的手,拉开了大角弯弓。

    她用的箭是最重的乌龙铁脊箭,箭镞是阴沉沉的黑色,像化雪后的贺兰山。

    “阿惑在瞄么”

    常歌答“在瞄。”

    “瞄准了么”

    那鹰在天上来回逡巡,摇摇荡荡,又自由无束。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还是瞄不准。

    箭出,射向一片晴空。但乌龙铁脊箭飞往的方向,不说大鹰,连个麻雀都没有。

    小常歌有些不高兴。娘亲是狼胥营里最好的射手,要不是因为带着他,这箭绝不会中不了。

    箭矢快要落空的一刹那,大鹰居然在空中打了个胡旋,不偏不倚落入了箭镞瞄准的方向上。

    小常歌挥着拳头雀跃“娘亲果然是最棒的射手”

    火寻鸰似乎揉了揉他的头。

    娘亲的手虽然柔软,她素日里拉弓射箭,虎口处有一层硬硬的茧,可今天娘亲的手,却没了这层茧,掌心似乎也大些。

    乌龙铁脊箭穿透了大鹰,中箭之后,大鹰收拢了半丈长的翅膀,像其日格山上的大石头那样,径直砸向地面。

    一声嘹亮的鹰骨笛响,身后一直跟着的灰狼瞬间上前。火寻鸰带着小常歌下马,把他朝狼王面前推了推“达鲁,看好他。”

    达鲁是狼王。

    娘亲会吹一种嘹亮的哨音,每每吹响,达鲁就知道那是火寻鸰在唤他,总是会从树林或是什么别的地方跑过来。

    达鲁向来很听娘亲的话。

    此时小常歌和达鲁面面相觑,达鲁灰黑的毛在寒风中瑟瑟摆动,看起来绵密而柔软。他有些想摸一摸。

    小常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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