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顾西左点头,“这点哪够啊。”
问明白了意思,王二便进去烫酒拿菜了。顾西左倒了两杯热茶顺手推给柳淮安,看她白着张脸,不禁好奇“你怎么不说话”
柳淮安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穿成我这样在大雪天走大半个时辰,你也不说话。”
“啧。”顾西左咂舌,“我都说了你这穿的不行。”
“来,先喝杯茶暖暖身子,酒估计还得一会儿呢。”
柳淮安双手捧着杯子取暖,等稍稍缓和了些,忍不住说起老板来,“这王二可真行,店开的这么远,生怕能赚到钱。”
顾西左喝完了一杯茶,出声反驳她,“他要是开的近,咱俩还真不一定来。”
确实。
顾西左的话让她想起来,他们之所以常来这个酒馆,不是因为他的下酒菜比别人香,也不是因为他店里的酒比别人纯。
而是因为它离都正司府的距离,非常远。
早些年,她和顾西左整日在各个酒楼厮混,次次皆被师父抓个现行,然后一顿毒打。
兄弟俩嗜酒如命,又不想天天挨打,就想办法寻了王二酒馆这么个好地方。
人少酒多离得远,关键还省钱。
“你别说,我这有半年没来过了。”柳淮安捧着热茶感叹道,“还真有点想念他家的下酒菜。”
“半年”顾西左瞪直了眼,“你还真守灵守傻了”
“你进宫的前两天咱俩不还来过吗”
他以为柳淮安忘了,便提醒她道,“就上次,你抱着门口那歪脖子树睡了一夜的那次。”
“我知道,”柳淮安黑着张脸,反唇相讥,“就是你喝多了翻人家良家少妇的墙头,结果挂在墙上跳不下去的那次。”
顾西左弯了弯唇,笑的欲盖弥彰。
她继续道,“结果呢,第二天还被抓了个现行,差点闹到司府让师父给知道。”
“没错,”他承认的颇有气势,“就是那次。”
顾西左追问道,“那你怎么说半年没来过了,什么意思”
王二把烫好的酒和两碟菜端了过来,他酒杯满上然后招呼了两句便又退了下去。
柳淮安给顾西左递了双筷子,接着叹了口长气,眼睛又酸又涩。
“先喝一个吧,我可想你想的紧。”
从去江宁到柳苍山自刎,她已经有半年没见过顾西左了。
屋外还在静静落着雪,室内烛光闪烁,一声清脆,俩人碰了个杯。
一饮而尽。
顾西左抿着嘴不住地点头“好酒。”
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他悠悠地说道“今儿老皇帝下葬入陵,我们去送,我看太鸿殿倒罢了敬酒,这壶里还剩不少,我就给顺回来了。”
柳淮安嘴里嚼着肉,不忘赞了一声。
“干得漂亮。”
停顿了片刻,吞咽完,她忽问,“今天老皇帝刚入陵,还是国孝期,师兄和怀玉可都正伤着心呢,咱俩就这么出来吃酒,会不会太放肆”
“怕什么。”顾西左给她满上,然后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又抿了一口酒。
过了半晌。
“是未来皇帝死了老子,又不是咱俩死了老子,他们伤心他们的,干咱们什么事。”
他与柳淮安详细分析道,“再说了,咱们老子死的那天,说不定他们当时过得比我们现在还开心。”
“什么放肆不放肆,不知道的,都不算放肆。”
柳淮安点了点头,觉得十分的有道理,她端起酒杯作势敬他,“不愧是你,顾西左,逻辑鬼才。”
“过奖。”
噔俩人又碰了一杯。
两杯酒下肚,身体渐渐热了起来。柳淮安忽回想起,前一世的今天,她也是去送了陵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她困到站着也能睡着。
罢了,往事不要再提。
既然重新来过,就要有个重新来过的活法。
她晃晃头,摒除杂念,自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见状,顾西左露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你平日里有心事不都滴酒不沾吗”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喝闷酒。”
“这么明显吗”柳淮安一愣。
“也不是很明显,”顾西左沉声道,“就是脸上写了心情烦闷这四个字而已。”
“啧。”她用力抹了把脸,然后又使劲拍了两下,“现在呢还有字儿吗”
顾西左摇头“没了没了。”
俩人又喝起酒来。
酒过三巡。
“什么事不能说说吗”顾西左不死心的又问。
“还瞒我”
柳淮安给他倒酒,解释道,“从小到大我什么事瞒过你”
“那不就对了。”顾西左拿起杯子仰头,酒还没入腹,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忙放下杯子,急问,
“你该不会是在外面跟那些红粉知己出了事”
有了孩子
他怕柳淮安记不得了,忙提醒道,“师娘可说了,这两年功不成名不就,不许咱俩娶亲纳妾。”
“再说你那上林苑漂亮丫头也不少啊,又何必非得出去沾花惹草”
他劝的认真,若不是外面天冷地寒,柳淮安还真想继续听下去。
“你以为我是你吗”她打断了顾西左的说教,“师娘自从说了不许咱俩娶亲,你还见我还招惹过哪家的姑娘”
确实,顾西左想了想。
自那以后柳淮安确实也没在哪个小姐面前谄媚了。
阿古兰不许柳淮安成亲是有原因的,她若是成了亲,必定会暴露性别。
可她也不让顾西左成亲,柳淮安仔细想过,只怕这其中大部分的原因还是自己。
她与顾西左自小一起长大,每天混在一起,不管是品性还是能力,样样皆是一个模子。
这毫无分差的两兄弟,若是差别对待,只怕孩子必会多想。
到时又无端引起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