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一样。”我说,“人家不是你爹妈,本来也没义务管你。愿意伸手拽你一把,你还抽人家。”
“啊,”李睿说,“我意思就是说会烦。”
我一边背图一边说“废话,谁学习不烦,我他妈烦得要死,马达加斯加暖流,新几内亚”
于思海大吼一声“非洲农业不发达”
“我们都用”我反应过来,“滚蛋”
那天晚上晚自习放学之后,唐书禾罕见地没给我留太多任务,就让我把白天那两道不会的数学题整理一下,又从教辅上找了几道同类型的答题,让我会就做不会就明天来问他。我看了一下,也就四五道的体量,挑了挑眉“这么少”
他点点头说“你今晚早点睡。”
“啊,”我有点尴尬地扒拉头发,“其实没事儿”
他没说话,朝我笑了一下。
回宿舍以后我扫了一眼那几道题,类型是同类型的,但是难了不少。我在那儿开着小台灯转了半天笔,就只推出来上半截,下面做不下去了。李睿把脑袋伸下来,说“路儿,你早点睡吧。”
我说“等会我把这题做出来,你们先睡吧啊,开台灯影响你们睡觉吗”
李睿说“没事儿。”
于思海说“不影响。”
我把台灯关了,说“你们先睡,我去找一下唐书禾。”
“去吧。”于思海说,“哎真受不了你俩,白天就成天粘一起晚上还找,过两天你俩是不就真搂一块睡觉了啊”
我看李睿已经快睡着了,就没出声,对于思海比了个中指。
我在门外给唐书禾发短信“同桌,睡没睡我有道题不会。”
他很快回我“哪道题”
我说“能当面给我讲讲吗我在走廊。”
没一会儿,唐书禾宿舍的门就悄悄地开了。唐书禾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带上了门,我冲他招了招手,唐书禾走过来,穿着件白色的老头衫,整个人透着一股刚洗漱完的清爽的、湿漉漉的气息。他问我“哪道不会”
我揽过他,说“来来来。”
走廊里不方便说话,我们走到楼梯口,我趴在栏杆上,看了一眼表,说“宿管阿姨还有四十分钟上来查房,来得及。”
他嗯了一声,借着楼梯口的灯泡昏黄的灯光看了一会,拿笔画了一下我的教辅书“这里,先不要管sn,先把an导出来,用错位相减。”
我凑过去看“哦我说我怎么导不出来哎,你刚刷完牙啊”
跟他离得近了,几乎就是头碰头,说话间我能闻到他嘴里的薄荷味,唐书禾尴尬地嗯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你回去把它导出来,就睡觉吧,今天,别睡太晚。”
我说不上来怎么回事,有种张生夜会崔莺莺的兴奋“着什么急啊,聊会呗。”
楼梯间很空旷,两个人的声音就显得幽幽的,九月晚风已经凉了,从楼梯间竖直而窄的窗户吹进来,摇落一夜虫鸣。我和唐书禾并肩趴在栏杆上,惬意地吹着风,唐书禾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叹了口气,说“最近可把我给累坏了啊。”
他说“嗯,”然后转过来,笑了笑,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学霸辛苦,”我说,“月考之后,我请你吃饭吧就咱们俩。”
他想了想,说“不用了,月考之后已经月末了,你生活费会紧张。”
“啊,霸霸多虑了,”我说,“用我这几年零七八碎攒的稿费,一直也没机会用。考完试,咱俩吃顿好的。”
我说“走吧。”
唐书禾说“好。”
我们俩看着窗外,一起笑了。
我说“那我呢,我要是考得好,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啊”
我本来以为按唐书禾那个望子成龙的人设他会说“你这孩子学习是给谁学的是给我学的吗”这种话,但是他竟然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你想要什么”
他这么认真,搞得我有点无理取闹的羞愧感。我说“也没哎,月考之后就快运动会了,到时候我不买零食了,蹭你的。”
他点点头,说“好。”
我笑了“我能吃一卡车我告诉你。”
唐书禾笑起来,点了点头“可以。”
可能是楼梯间的灯光太昏黄,可能是气氛太好,我突然脑子一抽,心说唐书禾可真好看啊,就算穿这种公园遛鸟大爷专用的老头衫,也这么清秀,过于宽大的白色汗衫,显得人有仙气儿。
啊,公园遛鸟仙女。
我被唐书禾的老头衫蛊惑,顺嘴提出了一个更加无理取闹的要求。
我说“文科班男生少,我肯定得参加个什么项目,你去广播室给我加油好不好”
唐书禾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几乎露出些瞠目结舌的窘迫神色。我赶紧往回找补“我开玩笑的”
“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