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药房里落针可闻,穿堂风悠悠而过,吹动彩阁两鬓还未来得及拨至耳后的碎发。

    颍川王有够心虚的,若换做平时,彩阁如此直言不讳地打探医师这样的问题,对方还是位年轻的御医,定会被他说一声“轻浮”。

    奈何先做亏心事的是他。

    福佑率先打破沉默“容咱家去吧。”一面说,一面上去搀扶颍川王,“四爷是否要传轿回麟趾殿”

    颍川王巴不得早些离开,哑着嗓子说“我一个人走回去便好。”他缓慢直起腰身,看见石榴儿,声音瞬间恢复正常,甚至带了几分调侃的口吻,“这位宫女小姐姐,要随本王一起回宫么”

    彩阁冷声道“石榴儿不是宫女,还有,请王爷注意您的言辞。”

    颍川王非要在嘴巴上讨便宜“只要她一直伺候在你身边,迟早会成为宫女的,翁主这样抬举她,莫不是以后会赏她个媵妾身份”

    “王爷也不要轻视人,完颜家的女子,”彩阁差点儿炸毛,一字一顿地说,“从不做妾。”

    颍川王知晓彩阁还有个庶出的姐姐,许是误会了“呵,武安侯府果然是树大好乘凉。”他怕说的难听了,会让彩阁新仇旧怨一起算,“有你这个妹妹从旁撑腰,谁还敢小瞧了她去。”

    彩阁后悔搭理他了。

    好在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颍川王拿过药包,勾在指尖打转“江城歌,我走了。”

    江城歌躬身道“下官恭送王爷。”

    彩阁冲颍川王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今日已是第二次。

    石榴儿缓和氛围,搀着彩阁重新坐下“小姐,快让江御医仔细看看,落水昏厥可大可小,若伤及肺腑落了病根,下半辈子怕是要汤药不离口。”

    彩阁是“过来人”,明白没那么严重,又不愿让人担心,便嗯了一声端坐。

    江城歌从桌边的药匣里拿出白玉脉枕摆正,并做了个请的姿势。

    彩阁挽起袖子伸手过去,石榴儿立即用丝帕遮在她裸露出的一截手腕上。

    江城歌两指搭脉,轻移些许位置,随后抬指按压点动,眉头不由地轻轻蹙起。

    彩阁问他“有何不妥么”

    江城歌故作镇定“翁主与王爷同样落水,却是两个脉象。”因着刚才彩阁贸然提问,他不敢轻易断症,“右院判在太医院里是为女科翘楚,翁主如有疑问,待会儿可以咨询祖父。”

    彩阁对他前面的话比较有兴趣“是怎样不同的两个脉象”

    江城歌考虑了下“翁主是浮脉,王爷为数脉。”

    彩阁听不懂,去看石榴儿“什么意思”

    石榴儿小声说“浮脉主风寒,数脉主风热。”

    江城歌上下打量石榴儿“你懂医理”

    石榴儿谦虚道“略懂皮毛。”

    江城歌难得露出一点儿笑意“知晓治疗咳疾有哪些草药么”

    石榴儿用她懂得的医识,很是认真地回答“川贝、天冬、半夏、栝楼皮,用得多的自然是川贝。”

    江城歌取了只冰裂釉砚滴,注水入砚台,但见他左手捏着袖口,右手紧持墨条,一方素边歙砚,在他指尖的漆烟墨条下,研出一汪浓郁润泽的墨汁,他复又添水,继续研之,墨中有清香溢出,聚而不散,待稠度差不多了,他才开口“可知药性如何分辨”

    石榴儿的声音有些虚“大抵是看咳疾的种类,区分风寒、风热,对症下药。”

    江城歌以青铜镇纸压住沁心堂纸,起手写药方“翁主属风寒,不能用川贝和栝楼皮入药,可取细辛、麻黄、少量半夏加甘草煎水。”

    细辛散寒、麻黄表汗、半夏止咳、甘草解毒。

    石榴儿咦了声“细辛与半夏皆有毒性,可以一同服用”

    “是药三分毒,要懂得适当、适量。”江城歌头都没有抬,紫毫下笔游刃有余,“便拿细辛来说,捣碎研磨敷于口腔患处,能止龋痛,有很好的麻痹效果。”方子写好了,他稍作犹豫,“下官依翁主的脉象开了药方,假如翁主回去鼻窍不通气,可以先喝一碗热姜汤,若是明早起床时身子如常,未有畏寒咳嗽,此药可免不必再服用。”

    “多谢江御医。”喝不喝药,全在彩阁自身。

    江城歌欲言又止,有些难以启齿“翁主身子虚寒,平时尽量带暖和些。”他不好意思问她月事云云,想了下,是个为她好的样子,“下官再开些药给您,可调理身子。”

    石榴儿倒是听懂了,喜上眉梢道“有劳大人去抓药。”

    江城歌留下方子,往七星斗柜那边去。

    石榴儿腼腆一笑“奴婢盼着小姐给咱们大黎皇朝开枝散叶。”

    彩阁不免喟叹道“若是没有孩子呢,便要蹉跎一生了么”

    石榴儿说不会“小姐是嫡妻,妾室的孩子,都会是您的孩子。”

    任谁都明白,太子以后不止有她一个嫡妻,还会有妾。一妻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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