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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一会”结束后,各王陆续离开,治王呲溜蹿上晖王的马车,款款一笑“晖王,我随你回舜国。”

    晖王“”

    巧国的太师在马车外道“晖王陛下,由于巧国局势刚定,主上先前拒绝了贵国的邀请,经十年一会后,主上深感自身不足,迫切地希望能随您进修一段时间,望您同意。”

    “舜国欢迎治王来访,”晖王颔首,“来人,再为治王备一辆马车。”

    “不用,”太宰治坐到晖王对面,“旅程遥远,我与晖王坐一辆马车,我在马车上就可以开始向晖王请教了,你觉得呢老师”

    晖王点头“那便启程。”

    太师殷殷切切、饱含希望地目送,孰不知他的主上从来只是一头麒麟,此去舜国更是揣着踢掉晖麒、上位成晖王的麒麟去的,回来的一天遥遥无期。

    晖王的态度变了。

    态度的变化发生在无形之间,粗粗看来,不过是从“陌生”到“熟悉”的变化。

    不对。

    太宰治想。

    如果说“十年一会”之前,是“王与王之间疏离而礼遇”的态度,那这回在马车上的短短几天,就转变为“老师对待学生”的态度。

    如果他没有登上这架马车,没有当机立断地喊上一声“老师”,太宰治想,是不是不管他主动上门拜访多少次、不管他在这人沉默时陪伴多少时光他永远只能止步于当初那平等的、再进一步不能、再亲密一分不能的关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划入“自己人”的范畴,可以明显感受到他主动减少静默沉思的时间,将更多的时间划分给他,给予庇护和关照。

    太宰治想到当初把“织田作”从河里捞上来,失忆的人在医院睁开眼,摸着他眼睛上的绷带,对他柔柔地笑了一下

    满眼是我,满心是我,所有记忆都由我开始。

    恰巧失忆,恰巧在他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恰巧成为他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恰巧不费吹灰之力地,捡到一个离他最近的位置。

    恰巧舍去一切熟悉的过程,收获他倾尽一切对待的一面。

    他那样不设防地,将一切敞开,用最柔软温暖的

    蚌肉,悄悄包裹他最尖锐冰冷的棱角。

    然后。

    他刺穿了他。

    然后他刺穿了他

    刺穿了他

    刺得他鲜血淋漓、刺得他遍体鳞伤、刺得他破碎不堪

    是因为得到得太轻易,所以不知珍惜

    还是拥有的时候尽情轻贱,就是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哈

    他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哪里还配出现在他面前,哪里还有脸祈求他的注目,哪里还有资格被他划为“自己的”范畴,受他庇护关照

    真可笑、真可笑。

    太宰治眼前恍惚一片,他看到世界海之下禁绝之地那永流不息的河流,河流中死水冷入骨髓死水,石子嶙峋崎岖,择人欲噬的触手张牙舞爪腥气蒸腾。

    “织田作”在水中缓缓跋涉,冰凉的死水冲刷他的身躯,溅上他的脸庞,属于“织田作”的样貌慢慢洗去,洗出他灵魂最本真的模样。

    睫毛柔长,眼眸清亮。

    五官锋利而美。

    极致的摄人心魄。

    他摸摸索索地寻找,一天,两天,三天忽然停下,从水底把人拔出,背着人继续跋涉。

    时光不记年。

    他背着人走着,身后的触手疾追啃噬。

    脚掌变成白骨,小腿变成白骨,大腿变成白骨。

    背上睡着的人丝毫不觉。

    他越走越快,将背上的人护到怀中。

    他越走越快,身躯变成白骨,心脏也被啃噬,脸也被啃噬。

    他越走越快。

    骷髅越走越快。

    他的脚掌被夺走,“喀吱喀吱”。

    失去脚骨的骷髅越走越快。

    他的小腿骨被夺走,“喀吱喀吱”。

    膝盖以下空荡荡的骷髅越走越快。

    他的大腿骨被夺走,“喀吱喀吱”。

    “噗通”,腰部以下空荡荡的骷髅跌进水里。

    半身的骷髅一只手把人举出水面,一只手撑着河床,向前蹦去。

    他的撑着河床的手臂骨也被夺走,“喀吱喀吱”。

    聪明的骷髅用剩下的一只手拆开自己的肋骨,拼成简陋的两条腿,飞一般前进

    聪明骷髅的头骨被夺走。

    失去了重重的头骨,聪明骷髅反而跑得更快啦

    河流滚滚。

    触手疾追。

    一根肋骨,“喀吱喀吱

    ”。

    两根肋骨,“喀吱喀吱”。

    哈哈哈三根肋骨,“喀吱喀吱”

    贪婪的触手数着数,快乐地叫起来

    直到最后一根肋骨,“喀吱喀吱”

    骷髅还剩下一条手臂。

    洁白的手掌骨拎着人,失去头骨的臂骨傻乎乎地,凭着本能骨碌碌向前爬。

    大臂骨被夺去,“喀吱喀吱”。

    骨碌碌向前爬

    小臂骨被夺去,“喀吱喀吱”。

    骨碌碌向前爬

    手掌骨被夺去,食指骨和中指骨捏着人,蓄起最后一线不可能的力量,把人扔向岸边

    岸上不可去。

    密密麻麻的触手缩回河里。

    “喀吱喀吱”,“喀吱喀吱”,“喀吱喀吱”。

    河里响起无数这样的声音。

    马车内,轻柔微笑的治王忽然垂下眼睑,压抑近乎绝望的浓重黑暗锁住他四肢。

    左手覆上干燥的温暖。

    “凝神。”晖王道。

    太宰治低头,看着握着他的那只手。

    洁白,干净,修长有力。

    完好而美。

    太宰治记得这只手每一节骨头凸起的形状,记得上面每一片肌肉的走向布局,记得食指的第二个指节,曾被他放在怀里日夜摩挲。

    然后那手舒展开来,流畅地活动,翻一翻,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太宰治“”

    就算我不够资格又怎么样

    就算我卑鄙下贱、丑陋如泥,我也贪婪无耻地想赖上你。

    到底舍不下。

    虽然以“学生”的名义,白天和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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