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是不会为自己做下的恶事良心不安的。

    唯有良心越好的人,越是容易反省自己,也越是容易,谴责自己。

    如果他真的有错,错也只错在,怀揣了颗无比温柔的良心。

    哪怕这良心,常常令他吃尽苦头,栽尽跟头,自伤不尽。

    你是个好人。安哥拉曼纽叹息,由衷地道,你是个好人。

    所以,你是为了这点所谓的亏欠,吊在这里自我惩罚如果是这样,那我真的要

    不。我知道关于我的脸,一定藏着不小的秘密,只要愿意去想,这个秘密要推测也容易;哪怕不花力气去想,一旦最关键的证据到来,秘密的面纱也会被揭开。只是男人露出小小的、知错不改的笑意,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拖一拖、再拖一拖。

    我真怕那个秘密一旦揭露,我和哒宰,就连最后一点交好的机会都要失去。

    为此,我宁愿在这里多挂一会儿,权当我将那个秘密多丢到角落里一会儿的惩罚吧。

    所谓“自我惩罚”的结果,就是双手和那铁丝上长在了一起。

    安哥拉曼纽看着现实中男人眉目不动的陌生脸庞。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我什么都不想明白。

    可这下,你连逃避的时间,也一点不剩了。

    854

    刑讯室内。

    尾崎红叶抱着男人,拎起纸伞,抽出其下的暗剑,金色夜叉在背后显形,蓄势待发。

    “你想做什么,尾崎干部杀意这么浓重,是打算带着你的涧君从港口afia总部杀出去吗”

    “首领明鉴,”尾崎红叶回应,手中的剑在灯光下闪着冷光,“还请不要阻拦妾身。”

    “尾崎红叶”太宰治的声音已完全冷了下来,“看清楚,你怀里的人只是长了张和涧君一模一样的脸,你的涧君早在当年,就已经死在了老首领的手下你忘了吗,尾崎红叶就在一刻钟前,你还在录像里看过你怀中之人的真面目”

    “真面目什么真面目您是指录像中那张虚无诡异的脸吗”尾崎红叶摇头,“妾身不在乎,妾身只知道,他是涧君,是妾身这一生中最为重要、最不可替代之人,妾身绝不可能认错他就算是认错,妾身也绝不放过万分之一的可能”

    “一生中最重要、最不可替代、绝不可能认错的人”

    多熟悉的话、多熟悉的自信

    “可是尾崎干部,你知道你怀里的人、你的涧君,在半个月前,他顶着的还是织田作之助的脸吗”

    “什么”尾崎红叶当然知道,首领是在和他那位黑发的织田作旅行途中,于半个月前忽然回到的。

    “是啊织田作之助的脸。之前是织田作之助的脸,现在又是尾崎红叶已逝爱人的脸,这两张脸的共性、共性就是他们都是所见之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太宰治骤然盯住男人的属于“涧君”的脸庞,灵光闪现之间,无数线索飞快串联,事实真相在此刻浮出水面

    “织田作。”

    这回,太宰治终于不再否认男人的身份。

    他终于承认,自己找了这么多天的织田作,就是一直被他以酷刑折磨着的男人。

    明明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咫尺,他却竟然、认不出来并加以酷刑。

    可紧接着,更加荒谬的事实接踵而来。

    “织田作”

    太宰治前进一步,想要触碰被尾崎红叶抱在怀中的男人。他喃喃重复,低泣与抽噎相继交替,紧接着低声笑起来、放声笑起来、高声疯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织田作啊织田作,哦不,我该叫你织田作还是涧君”

    “被我看见的时候变成织田作,被红叶看见的时候变成涧君”太宰治捂着脸弯腰大笑,又直起身,从指缝中泄出一线眸光,“是不是在曾经,你也无数次这样变成过别人,窃取过别人的身份说到底”

    太宰治说着,有刀片在胸腔内裹卷。

    哈真可悲啊,我的织田作。

    “你是个靠偷窃他人至爱之人的身份,才能苟活的蛆虫啊。”

    我的织田作啊。

    “你活着本身,就永远是无休止的骗局”

    “”

    “”

    “你说得对。”红叶怀中的男人终于从愣怔中回神。

    他站起来,脱离红叶,长年清亮的眸底流淌着黯淡的河。

    他沉思着,每一句都是近半个月来的深思熟虑“从头至尾,我都不是织田作。”

    “我的脸,我的身份,乃至我与世界的一切联系,都从他人那里偷窃而来。”

    “我失忆之前是如此,失忆之后,还是如此。”

    他从来,无处可来,也无处可去。

    男人手腕一挣,双腕分离,手上的铁丝绳橡皮泥一样分开。

    左手指尖伸出去,捏住右手铁丝绳的两头,扯出来。

    血淋淋的铁丝绳被连血带肉暴力扯出,血肉模糊的手腕上鲜血滴答,随着废弃的铁丝绳一道落到地上。

    又重复一遍以上动作,将另一只手的半圈铁丝绳也取出。

    他看向尾崎红叶,眼中是能把人割伤的锋利,语中的理智清晰至极“我不是你所想的涧君抱歉。”

    像是怕人不信,他注视地面的一点,很认真地,一字一句。

    “我这个人,活着本身,就是个让人呕吐的骗局。”

    “对不起。”

    他微笑一下,又道歉。

    是对这爱人已殁的女子,也是对被他骗了这么久的太宰。

    对不起。

    这样的我,人们厌恶我才是正确的。

    因为我存在的本身,就是个错误。

    我真不想明白这些呀。他对精神海的安哥拉曼纽道。

    我好难过。

    我好难过。

    安哥拉曼纽看不出他到底有多痛苦,只听见他轻飘飘地,说了两遍“我好难过”。

    用这样四个字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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