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绿的小花裙子和小皮鞋,文文静静,和电视上的小童星比也不差。

    可是那个大的可真是啧。

    那大女儿手长脚长,四肢细瘦,个子不比一些十三四岁的女孩子矮,可脸上还是一团孩气,看着有点不太协调。和她父亲一样,她有一头极浓密黑亮的头发,被母亲强大的意志扭成两条足有她小臂粗的麻花辫,沉沉地搭在肩膀上。她穿着连帽衫、背带牛仔裤和滑板鞋,明明是冬天了,皮肤居然还是古铜色,也不知是在哪儿晒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的嘴巴有点太大,嘴唇有点太厚。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倒是又大又亮,但是配上她揉得乱糟糟的浓黑眉毛,看起来有些滑稽。

    好嘛,又是一对妹妹比姐姐可爱的姐妹,就连那老太太也只挑出小妹夸奖。

    斯内普悄悄地瞟了瞟那姐姐,料想她脸上会出现佩妮脸上常出现的愤恨和嫉妒。可那大女儿一副自豪的样子,站得直直的,还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露出两排亮闪闪的牙套。

    斯内普赶紧收回了目光。

    他不愿再听无聊的谈话,决定撤到二楼清清静静挑会书。可他看了没几本,就听到脚步声是那两个小孩子上来了。

    那皮肤黝黑的大孩子拉着妹妹,兴奋地低声说,“茱莉亚,咱们今天可以一人挑一本书。姐姐现在可是有钱人啦我在斯普劳特教授手上挣了不少工钱,在给你们买了圣诞礼物之后还有剩呢“

    “真的吗玛莎”那叫茱莉亚的小女孩雀跃地问,“那我可以买一本千种神奇草药及覃类吗”

    “可以呀可是你为什么要买我把我的借给你呀。”那叫玛莎的大孩子回答道。

    “你上课要用呀。”

    “这好办。我可以用复制咒复制一本带回学校,那你就可以留着我的啦”

    “也对哦。那我就不要买新书啦。谢谢你玛莎。”那小女孩子亲亲热热地搂了搂她的大姐。

    “说什么呀”玛莎笑起来,爱怜地理了理妹妹的头发,“你应该再挑一本才对这样你整个圣诞假都有书可看了。快去吧。”

    斯内普有点紧张地发现那红头发的小女孩走来走去,居然停在了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并且明显对他产生了不合时宜的好奇心。他觉得有点不自在,瞟了她一眼,果然发现那孩子站在他一臂远的地方,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斯内普吃了一惊,赶紧把目光放回手里的书上,转念又觉得这样让步有点丢脸,决定凶狠地瞪回去。

    这小孩怎么还没哭

    她这样仰着头脖子不酸吗

    眼睛可真是蓝。头发也很像莉莉小时候。

    还真是有点可爱。

    玛莎发现小妹正在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还是说是少年大眼瞪小眼,小脑袋仰得快和脖子成直角了。那青年全身穿着黑袍,又高又瘦,全身上下散发着“别烦我”的阴沉气息,但这显然并没能吓倒茱莉亚。玛莎警惕起来,“茱莉亚”她慢慢走向小妹妹。

    斯内普觉得自己没有同时和两个小女孩打交道的心理准备,决定不与六岁小儿一般见识,挪远了一点。

    玛莎觉得这人不但一直盯着自己漂亮又乖巧的妹妹看,见到自己还抛来一个做贼心虚的眼神,非常可疑。

    茱莉亚见姐姐过来,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扯了扯她的衣袖,“可以帮我把那本和那本拿下来吗”她指了指书架最上层的两本书。

    斯内普发现那两本书正正在他刚才站的地方的上方。难道那小孩子刚才盯着他看是要他不,是逼迫他让开吗他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个豆丁,丽痕书店的书架直抵天花板,就算那姐姐跳起来也绝无可能拿到最上层的书。

    要是她来请求我,我可一定要好好嘲笑她一番,斯内普心满意足地想。

    “唔,是左数第二本和右数第四本吗”玛莎看到茱莉亚乖乖点头后,干劲十足地说,“看姐姐的”她举起双臂,五指张开,斯内普正觉得奇怪,只见她五指微微一收,那两本书从书架上跳了出来,精确地落进了她手里。

    斯内普这下真的吃惊了。也许是他盯着的时间太长,那大孩子抬头看了过来。斯内普发现她的眼睛和她母亲一样是绀碧色的,鸦羽般漆黑的头发,晒成棕色的皮肤,配上清澈的浅色眼眸让她看起来几乎有些诡异。

    “你在校外使用了魔法。”斯内普挑起眉。

    “我没有啊”那乌发蓝眼的孩子耸了耸肩。

    斯内普看了她妹妹怀里的两本书一眼。

    她碧蓝的眼睛像猫咪一样瞪得圆圆的,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可没有用魔杖”

    斯内普当然知道魔法部绝无可能追踪一个在对角巷施的无杖魔法他只是在恐吓她而已。但他的确惊讶,那孩子不知道自己刚刚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一个一年级新生轻而易举地施展了一个无声无杖的飞来咒。很多霍格沃兹四年级的学生都掌握不好的飞来咒。

    多么精准的控制力。

    那两姐妹已经下楼去了。茱莉亚没办法决定买哪一本,玛莎让她都拿着,自己两手空空地拉着妹妹下楼去了。

    这黑发小姑娘竟然就是拉罗萨,他的确没认出来。小时候显得违和的厚嘴唇,浓密的眉毛和过大的眼睛随着年龄增长在她脸上找到了位置,现在她看起来终于像她那对俊美父母的孩子了。原来是她。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还抓着那张报纸。他依稀记得那年七月食死徒会议中,有人因为给那些傲罗“上了一课”被黑魔王奖赏了是他们吗他不记得了死了那么多人,几乎每天都有杀戮他记不清了

    他看向那张被抓皱的报纸,照片里,一个短发小女孩抓着一个霍格沃兹雪景球,被姐姐搂在怀里,乖巧地朝他微笑。他记得这个仰着头盯着他的孩子,她有一头和莉莉一样的红头发。

    一种宿命般的恐慌忽然攫住了他。他想到他让莉莉身处的危险,他想到莉莉的红头发,这孩子的红头发,那过分安静的短发女学生,莉莉绿色的眼睛,她们蓝色的眼睛

    21岁的斯内普终于忍耐不住,冲到洗手池边呕吐起来。

    在梦境之中,玛西娅娜又回到了1979年七月的第二天。

    那年暑假,从霍格沃兹回来后,她先是在朋友家玩耍了一天,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家。

    她的书包里装着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小行李箱里装满了托学长学姐从霍格莫德买来的糖果,还有从图书馆借来的书籍茱莉亚肯定喜欢的不得了。爸爸妈妈一定会为她的成绩惊喜的。她还没有亲手抱过小席利恩呢,他在照片里看起来软乎乎圆溜溜,可爱极了。她拖着小皮箱,轮子在水泥地上咕噜噜地转着,心情是这样愉快。

    她走到家门前,发现前门敞开着,有几个陌生人在屋子周围。有点不对劲。

    她抬起头,早晨微明的天空中,有一个快要消散殆尽的碧绿印记,依稀是骷髅头的样子。

    黑魔标记。

    她是傲罗的女儿,她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玛西娅娜扔下行李箱,撒腿朝家里跑去。她闯进门,地上有两块白布,白布下是两个人形。

    “嘿小丫头你不能进来”一个年轻人喊道,向她走来。他的同伴,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盯着她看了一眼,拉住自己的同事,低声说,“是大女儿”

    “那是我的父母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孩子,你真的不应该进来”那个年纪稍长的男人低声向她说,“我是你父亲的同事,听着昨天晚上”他顿住了,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玛西娅娜呆呆地站着,她听见不远处的两个傲罗正在低声交谈,几个词语隐隐传到她耳边。

    突然袭击凌晨先是丈夫索命咒妻子

    她垂下眼睛,地板上蜿蜒着一大滩的鲜血。

    “我的弟弟妹妹在哪里”她颤抖起来,紧紧抓住那傲罗的袖子,“我有一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他们安全了吗”

    “我们其实也刚到我们还没找到他们,”那傲罗安抚地说,“这是好消息,他们可能躲起来了。”

    希望从她心中升起,她觉得自己突然又充满了力量,她重重地点头,“我帮你们找”

    “孩子”那傲罗想要喊住她,她却飞快地跑向了楼梯。她一边跑着,一边在心里热切地祷告着。求你,命运,梅林,上帝你叫什么名字都好,求求你,发发慈悲,至少放过茱莉亚和席利恩。

    她走进卧室,里面空无一人。她怀抱着希望轻声呼唤“茱莉亚,你在吗”

    没有回应。

    她放轻了脚步,觉得皮肤发麻,头脑发昏,心脏在胸腔中剧烈搏动着。她的目光小心地扫过能藏下两个孩子的大木制衣橱,能容下一个婴儿的床头柜,看起来空无一人的床铺我妹妹这样机灵,肯定藏起来了吧

    “茱莉亚”她颤抖着呼唤,“是我,我回来了。”

    她走到床边,忽然床底传来一声清脆的“哒”,然后是玻璃球滚过木地板的声音。一个小小的雪景球撞在她皮鞋的边缘,滚了开去,霍格沃兹城堡伫立在球里。

    玛西娅娜觉得自己的血液变成了冰。

    她颤抖起来,跪在地上,慢慢伏下身,侧头向床底窥去。她碧蓝的双眼对上了另一双大睁着的,没有生气的蓝眼睛。

    她的小妹紧紧搂抱着她的幼弟,蜷缩在床底下。她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害怕。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恐怖地尖嚎,但她的喉咙好像被堵死了,只在胸腔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抽泣。她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下,把茱莉亚和席利恩抱出来。他们触手冰凉,已经死去了。

    茱莉亚幼嫩的小脸被灰尘和干涸的眼泪弄得一塌糊涂,表情还凝固在恐惧和脆弱上,仿佛死前一刻她还在祈祷生还的希望。她双手还在用保护的姿态圈着婴儿,一只小拳头里紧紧攥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是一个断裂的搭扣,原本应该连着姐姐送给她的雪景球。

    我可怜的妹妹。她肯定怕极了,床底下那么黑。地板多硬啊。多冷呀。

    她觉得身体很热,眼睛很热,头脑也很热,胃里好像被绞了一个洞,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涌出来,疼得不得了。

    她把他们紧紧搂在怀里,感觉到滚烫的液体从眼眶里涌出,打在红色的短发和柔软的胎发上。茱莉亚看起来好狼狈,玛西娅娜无法忍耐,用拇指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妹妹脏污的眼角,用温暖的胸膛贴着她不再搏动的小心脏,用干涩的嘴唇不断亲吻她冰冷的脸颊。最后,玛西娅娜绝望地把嘴唇印在茱莉亚的额头上,冰冷的额头被她滚烫的嘴唇捂得甚至有些温暖。

    也许我的生命也可以这样流向她。

    我的妹妹。我的阳光。我的宝贝。

    玛西娅娜从床上猛然坐起,全身被冷汗浸湿,心脏疯狂跳动着。她环视着四周,慢慢记起来自己是在霍格沃兹,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卧室。她沾满汗水的手指焦急地摸向锁骨处,紧紧抓住了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坚硬的物体。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啊,又做这个梦了。明明已经有些年了都怪斯内普。

    她一手覆上眼睛。

    她还记得,一切。一切的细节。她记得她就是这样拂过茱莉亚的眼皮,合上了那双曾经美丽的蓝眼睛。她的妹妹是那么小,她的手掌几乎能完全盖过她的脸。她记得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握住了婴儿圆圆的小拳头,在小弟鼓鼓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这样小的身体,不应该这样冰冷。

    她记得她亲手把茱莉亚和席利恩的尸体放在父亲和母亲的尸体中间,他们看起来还是齐齐整整的一家人。她看着一块白布盖上了她的妹妹弟弟。

    那几块白布下是我的一切,我拥抱过的,亲吻过的,我爱过的一切。

    我的家人。我的骨与我的血。

    玛西娅娜在床上枯坐了半夜,终于渐渐睡着了。

    斯内普当晚却没能睡着。

    他从床上爬起来,在衣柜下层拖出一个匣子。他把匣子抱到床上,打开来。最上方是一张莉莉的照片,她挥着手,开朗地微笑着。斯内普轻轻勾起嘴角,指腹拂过她年轻的脸庞。他把照片放到一边。照片下面是一封封细心叠好的信件,都是莉莉的手书。他把信件小心地取出来,放在床头柜上。匣子最下面是一张陈旧的预言家日报剪报,揉皱又抚平的照片上,一家人向他微笑着。

    他看着那个黑头发小女孩,摇了摇头,“天呐,你小时候可真是个怪模样的孩子。”他用食指轻轻触了触那个孩子,又狠狠戳了戳。照片里的孩子对他笑起来,露出两排亮闪闪的牙套。“还是一个讨厌的格兰芬多。”他嘟哝着。

    他把剪报放回匣子最底下,把信一封一封放回去,最后他拿起莉莉的照片,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笑容,喃喃自语,“我当然无法忘记我的悔恨和仇恨”

    斯内普把照片放回匣子里,轻轻锁上。他安静地躺在床上,也许我可以理解她要为家人复仇,他想,但是玛西娅娜拉罗萨还是个可恶的、充满偏见的格兰芬多。他终于意识到今晚他不可能入睡了,于是他坐起来,决定利用下半夜做一个有趣的魔药。毕竟拉罗萨必须知道,挑衅斯莱特林院长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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