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告诉她。

    元景烁启唇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云师兄,来得好快。”

    元景烁想说的话被生生堵在喉口。

    林然站起来,正要往外去接,元景烁一声不吭先起来,披上外衫先出了门“我去接。”

    元景烁推开门“云你是谁”

    元景烁皱眉看见面前衣着华贵的宫装少女,她举止讲究、仪态骄矜,前后簇拥着几位侍女,不远处赫然停着一架兽车。

    宫装少女终于又看见朝思夜想的少年郎,他望来的眉目一如既往的凌厉英俊。

    少女不由红了脸,她来之前想了许多见面的可能,定要保持住贵女的高贵姿态让他心折,但听见他这么冷漠问一句“你是谁”,心凉了大半,顾不得那些矜持,赶紧说“我是慕容芸。”

    元景烁眉头拧得更紧“慕容家”

    他的态度并不客气,慕容家的侍女要呵斥,慕容芸已经先道“是。”

    “元公子可还记得,那日金都城外恶蛟作乱,公子救了我性命。”

    慕容芸望了望他,又不觉红了脸“我一直记得公子恩情,特意来感谢公子”

    元景烁并不陌生这样的境况,女人钟情的姿态他见得太多了。

    “顺手之劳,不必。”

    元景烁不耐应付,直接拒绝“草屋粗陋,不容慕容小姐大驾,小姐请回吧。”

    慕容芸没想他三言两句就冷言送客,她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冷遇,脸色清白交加,咬着唇,暗中给了侍女一个眼神。

    “放肆”

    侍女受到示意,顿时指着元景烁怒喝“你一介散修,我们小姐纡尊降贵亲自来感谢你,你竟如此不识抬举把我们慕容家置之何地”

    “住口。”

    慕容芸娇斥侍女“谁准你这样对元公子说话,元公子救了我,我是真心来感谢公子的,哪里有仗势压人的道理,你若再敢无礼,我这里容不下你,趁早自请回去领罚。”

    侍女慌忙跪下“奴婢错了,请小姐恕罪。”

    慕容芸这才转过头来“元公子”

    元景烁懒得理她们作秀,只冷淡说一句“慕容小姐客气了,天不早了请回吧。”直接就要关上门。

    “元公子”

    慕容芸还想拦,就听元景烁身后传来一道轻快女声“是云师兄吗”然后一个青衫少女走出来。

    元景烁微微偏头,低低道一句“不是”,语气顷刻间低柔下来,和刚才对慕容芸的冷漠天差地别。

    慕容芸脸色瞬间就变了,目光如寒针打量着走出来的林然,见她容貌清艳姿态纤瘦,修为还没结丹,一身素衫不过是最普通的法衣,气质秀逸温和,安静得近乎内敛。

    慕容芸眼底闪过轻蔑与嫉恨。

    这样一个散修女人,除了一张还看得过去的脸,论修为论身份论风情,哪里比得上自己分毫怎么就配得到元公子的另眼相待。

    慕容芸眼神一闪,柔柔道“元公子,无论你如何想,这救命之恩芸儿都记在心里,日日夜夜念着,断不敢忘。”

    这哪儿又来的救命之恩又是一桩桃花债

    林然好奇探头看来,元景烁现在最不愿意就是让她看见自己的烂桃花,听慕容芸还在这里故意含糊其辞,瞬间厌烦到极点,直接冷下脸“不必,慕容小姐不来打扰我们就是最大的报恩了”

    慕容芸瞬间涨红了脸。

    突然传来兽吼声,几架兽车仪仗在小巷门口停下,是云长清温和的声音“这是哪家的兽车公然挡路”

    那边有人恭声答“少主,是慕容家的车队。”

    “哦。”

    一只手掀开帘子,露出云长清俊秀端正的面庞,他望了望门口正对峙的几人,笑“元弟林师妹这里还有客人啊。”

    元景烁淡道“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慕容芸脸色大变,那些慕容家的侍女侍从露出惊怒之色,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训斥,云长清已经摇头轻笑“你真是,说话总是这么直,也不怕得罪了人。”

    好嘛,一句“说话直”硬是堵住了慕容家的嘴。

    而不等慕容家众人反应过来,云长清已经对慕容芸说“慕容小姐,你们家的兽车挡着路了,既然已经与元弟说过话,是不是该挪出条路来。”

    言语客气,却是公然的逐客令

    “你们”

    慕容芸羞怒至极,她从未受过如此屈辱她想过去与云长清理论,侍女赶紧拦住她“小姐不可那是云家少主”

    元景烁抱臂靠在门边正挡住林然,似笑非笑望着这一幕,云长清含笑坐在车里,看来的眼神透着冷意。

    慕容芸望了望这两个男人,突然觉得有那么一刻他们出奇地相似一样的冷漠,像是看个笑话。

    “走”

    慕容芸气得浑身轻颤,到底还有三分理智在,咬咬唇,幽怨望了元景烁一眼,拂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云长清看着慕容家的车队离开,让云家车队驶进去,他下车走向门边,朝着元景烁戏谑“又是你的桃花债。”

    元景烁下意识看了一眼林然,立刻解释“不是,我不认识她。”

    云长清一怔,他只是开个玩笑,他印象中元景烁向来信奉清者自清,是根本不屑于解释的。

    云长清隐约察觉到元景烁的变化,看了看他,但也没工夫多想,肃容说“你们的消息我收到了。”

    元景烁点头“进屋说。”

    三人进了屋,林然要去端几杯水来,云长清摆手“不用客气林师妹,我长话短说,族里还有事,得尽快回去。”

    “我们云家正也查此事,这本是我们燕州的事,我不想牵累你们,但我又看你们身边有那个小月姑娘,你们知道了这么多,怕是也已经被搅了进来,干脆来与你们说个明白。”

    云长清舒了口气,沉声道“我来到金都,就是为了详查燕州半妖一事的始末。”

    林然“半妖不是人被蛟妖祸害成的怪物吗”

    “是,之前金都斩妖一事,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些怪物是人受到堕魔的蛟妖侵染变成了邪物,但我们云家特意截留了一部分怪物尸体,仔细研究,发现这些怪物其实是不同的九成九的怪物的确是被妖魔之气侵染的人,但其中有那么极罕见的几具尸体,本身就是半妖,或者说,是化妖不完全的半妖。”

    林然下意识想起她们往金都途中路过的那座村落,在村落祠堂深处发现的那具有些特殊的怪物尸体,它死前心脏里的那朵一闪而逝的紫色小花。

    “化妖不完全的半妖”

    元景烁皱眉“半妖就是半妖,异兽成妖即为半妖,怎么还会有不完全一说”

    “正是如此”云长清道“所以家族一得知此事,立刻察觉蹊跷,又恰逢金都斩妖大典闹得沸沸扬扬,父亲便让我来金都详查此事,而大典那天我在人群中观察那只蛟妖,却察觉它身上隐有异样;我们人族对妖族知之甚少,即使发现了一些不对,也都当做是妖堕魔后的正常变化;但我看得清楚,那只蛟妖虽然强大,但它的状态,分明与家族发现的那些半妖尸体一样它们都是半妖化妖不完全的半妖”

    “也就是说,有很多这样特殊的半妖”

    林然喃喃“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突然就成批成批冒出来”

    元景烁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它们都是被人为培养出来的”

    “是”

    云长清沉声说“我们怀疑,那只蛟妖根本与妖域毫无瓜葛、也并非它传播妖魔之气,它只是幕后之人推出来的一个替罪羊幕后有人、或者一些人掌握了某种秘法能人为培育出半妖,这些半妖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成功者可能如蛟妖觉醒返祖血脉之力,而失败者就会沦为没有神智的怪物、甚至根本变成尸体,那幕后之人就把这些失败的半妖投入燕州各地,放任它们散布妖魔之气,把无数的百姓、修士变成怪物。”

    “这有什么好处”元景烁拧眉“他们为的什么愚弄整个燕州甚至九州、甚至不惜拿妖域作幌子得罪妖族,撒下此等弥天大谎难道只为看燕州生灵涂炭”

    “我也想不明白。”

    云长清道“但是,整个燕州九十九城,大半数城池受此侵害,受这妖魔之气侵染最深的广城以南万里人踪绝迹,最粗略的估计,也有数以百万的燕州百姓生生变成怪物,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庞大数量的生灵本身,无论是尸体还是活物,若有人敢动心思,运用某些秘法稍加利用,未尝可能将之化为某种可怖骇人的力量。”

    林然和元景烁都沉默了。

    元景烁问“你在怀疑谁”

    云长清“与你们一样,金都慕容夏侯两族,以及,小楼西。”

    云长清很快走了,走时留下了一些治疗雷伤的宝物。

    林然和元景烁面对面坐着,都很沉默。

    林然叹气“我们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元景烁嗯一声。

    林然掰下来一块养暗伤的灵玉子含着,又叹气“算了,我早习惯了,这就是常伴傲天的日常。”

    元景烁抬眼冷冷瞥她“你再叫我傲天,我就”

    林然“你就怎样,打死我吗”

    元景烁心想,我就亲死你。

    他懒得理她,站起来,一手去拿刀要往外走。

    林然惊讶“这大晚上的你干嘛去”

    “我有一个猜测。”

    元景烁说“我要再去闯淬心塔。”

    冥冥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指引他,淬心塔第九重有无比重要的东西,他需要它。

    元景烁想到什么,低头看着林然,特别强调“我之后可能经常去小楼西。”

    林然一脸懵,以前元景烁都是来去如风,她真是不太适应他这还主动交代行程的作风。

    她很快反应过来,没想太多,点点头“去吧去吧,注意安全。”不管小楼西背地里有什么鬼,总不可能在明面上伤害客人,林然不担心元景烁的安全。

    然而林然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元景烁看着她的眼神更凶了。

    林然捂嘴闭麦,小心地瞅着他。

    有的爸爸,是给孩子看脸色,她就是比较不争气的那种得天天看熊孩子脸色。

    元景烁看着她这样子就生气,她越是好脾气越是什么都不在乎就越让他生气

    他去风月之地,她就一句让他注意安全

    元景烁气得胃疼,但是他不打算和她发脾气,那样太幼稚,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元景烁冷哼一声,把身上的储物袋都拿下来,只取出一点灵石,其他全扔进她怀里。

    林然捧着几个储物袋“”

    “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拿着,里面也有钱,你想买什么就去花。”

    元景烁拿起旁边装着灵髓晶的盒子,在林然懵逼的注视中,径自往外走,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转身灼灼盯着她,一字一句“林然,你等着我早晚会让你把我当个男人瞧”

    林然“”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龙行虎步,斗志昂扬。

    林然望着他的背影,心想,妈呀,这几个菜啊,给孩子飘成这样

    人间界,江南。

    新就任的尹知府打了个喷嚏,旁边随侍的老管家赶紧端上新熬好的汤药“老爷,快歇一歇,喝了药今天早点歇息吧。”

    尹大人放下笔,面色有些憔悴,却笑着摇头“老啦老啦,乍一从北方来这南方,一个风寒愣是拖了这些日子,人不服老不行啊。”

    “哪里是老,霜城极寒,江南气暖多雨,您不过是水土不服罢了。”

    老管家笑“快歇歇吧,小姐前两天还来信问您身子,要是知道您不好好注意身子,小姐怕不是就得赶来亲自劝您了。”

    “嗳,让她可安生些,才生下小丫多久,眼瞅着一个当娘的反而比以前更活泼了,像什么样子。”

    尹大人说着嗔怪,可脸上却都是笑,老管家笑“老爷您就心里美吧,小姐和姑爷和和美美,再过些日子就带着小小姐来看您,到时候更得给您乐成什么样。”

    尹大人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端起药碗正要喝,面前倏然浮现一道瘦长人影。

    黑袍白发,赤足踏虚空,如魔如妖,没有一丝征兆就凭空出现在面前。

    尹大人与老管家瞬间变了脸色。

    “老爷”老管家想都不想就要扑到尹大人面前,身体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墙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影缓步走到案桌前,所过之处一步步,嶙瘦苍白的赤足下浮出蜿蜒血河。

    尹大人到底沉稳,震惊过后很快保持冷静,目光掠过面前诡异的一幕,站起来拱手“敢问阁下意欲何为尹某必尽力满足,只请您莫要伤及家中老小。”

    对面黑袍下传出个低哑的声音,言简意赅“母令。”

    尹大人一惊,才反应过来,谨慎说“阁下,母令乃是我尹家祖传之物,事关重大尹某不敢擅作决定,敢问您是要”

    他话没说完,对面人似乎耐心告罄,猛一抬手,刹那那血河如鬼魅蜿蜒过整座宅院,在尹大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条有如活物的血河卷着一块格外华丽的玄铁令牌乖巧捧到他掌心。

    “不可”

    妖主瘦长的手指捏住母令,倏然用力,母令化为飞灰,那玄色的飞灰却并未随风飘散,反而化成一条细细长长的线,被血丝缠绕着,直指到天边一个遥不可见的方向。

    妖主缓缓转身,冰冷血眸望着玄线的尽头,倏然冷笑。

    林然把储物袋和一众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打着哈欠转身去脱衣服睡觉,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那刻,其中一个储物袋里随意放着的令牌,无声地,亮了一下。

章节目录

师妹她真不是海王[穿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上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上黎并收藏师妹她真不是海王[穿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