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鼓成包子的形状,姜意眠理所应当地赌气起来,一脑门扎进水里,绕着礁石左右游了两圈,决定离开。

    她往月亮与浓雾密布的地方游去,身影迅速被雾气吞没,变得遥不可及。

    想到人鱼有可能就这样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季子白游刃有余的神态终于被打破。

    “回来。”

    他把药箱远远丢出去,可她连头都不肯回。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与疼痛一同攀上经脉,融入血液,使他的语气陡然阴冷,眼底铺满阴郁的执念。

    “回来”

    又一次话语被无视。

    想也不想地,他径直跳入冰冷的大海,却忘了自己并不会游泳。

    浪潮铺天盖地的淹过来,季子白好似触电,浑身麻痹。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地,他僵硬地,直直地往下沉去,唇边依旧死死咬着一个名字姜、意、眠。

    那是他的人鱼,他的洋娃娃,他的玩具。

    不管什么东西,反正都是他的。

    他的。

    他的。

    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万物愚昧而无趣,只有他们是同类,痴妄地追求着别样的生机。他们本该像藤蔓、像树根一样不分你我地缠绕在一起。要不是

    就像他原本在别的故事里接受过一系列的训练,理该轻松地潜入水中,无论天涯海角都能将她抓住。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

    他试着去想,刹那间,时空发生了奇异的扭曲,周围一片漆黑。

    你不能伤害她。

    不要妄想独占她。

    下个副本,一切水源都让你感到绝望,你将无法入水。

    是谁的声音,一个人,无数人,四面八方混乱地交杂在一起,以寻常生物所无法承受的低频音疯狂重复取悦她。

    取悦她。

    取悦她。

    取悦她。

    取悦她。

    取悦她。

    取悦她,就是你们诞生的全部意义。

    一些纷乱的景象闪过脑海,那道声音扎根在他的身体深处,思维深处,曾以无比冰冷又威严的语气向他灌输思想:一切都为她而生,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傀儡之一,取悦她的工具之一。从此以后,你将学会服从命令,遵守我所制定的规则与剧情,否则,你永远都没有资格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拒绝了。

    所以它、做了什么

    究竟是什么

    它,他们从他这里夺走什么

    濒死的那一刻,某种模糊的、被压抑的意识蠢蠢欲动。

    然而下一秒,人鱼出现在他的周围。

    见到她的瞬间,你将心甘情愿地忘记过往,抛弃糟糕的自我,变得愚昧、虔诚,没有一丝伤害她的恶念。

    指令生效了。

    好像又没有。

    他再次遗忘一切,但从未改变过令他们所有人都为之忌惮的,毁灭欲。

    季子白落水了。

    他不会游泳,头一回失去控制权,脸色灰白、双眼闭合,似乎已经在下沉的过程中死去。

    一颗送上门来的心脏。

    姜意眠想。

    取走他的心脏,可以换取鱼姥姥拥有的信息。

    但在那之前,她得确认季子白并非她的任务目标,并非最后一个旧人类。

    否则用他去换新旧人类交替的真相,反而是弃本逐末,弄巧成拙。

    怎么做才好

    姜意眠不动声色地衡量着各种选项,冷不丁季子白睁开眼睛,一手握着注射器向她扎来。

    狡猾的家伙,应该说不愧是连续作案的杀人犯吗

    所幸水下是人鱼的主场,鱼尾狠狠一甩,打落注射器。

    偷袭失败的季子白并未恼怒,反倒灿烂地笑起来,上下唇畔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勉强能辨认出口型。

    你逃不掉的。

    又是这句。

    姜意眠不准备理睬,不料他一个字、一个字接着说道都,是,假,的。

    你逃不掉的游戏

    他提到游戏,姜意眠心跳加快,立刻将之拽出水面。

    “你知道什么快说。”

    用锋利的鳞片抵着他的喉咙,她的表情异常镇定,连质问起来都是冷静的,好看的。

    这就对了。

    这就是他喜欢的原因。

    迷蒙的雨又悄然下了起来,季子白尽情地笑着。

    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放声大笑,雨水从红胀的眼角划下,仿若扭曲的眼泪。

    他又想用针扎她。

    不知道藏了多少武器,抱着什么念头。明明姜意眠改变主意,决定保他性命打探消息,他却非要拖着她一起跌入深渊,一起去死。

    这可真是

    一个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随心所欲的,怪人。

    她冷冷地推开他。

    借着水的里,季子白的后背砰一声撞到礁石上,疼痛激发禁制。

    在姜意眠看来,他的身体里仿佛住着三个人,三种性格。

    一个清冷淡漠的天才,是他最好的伪装;

    一个迷恋鲜血与死亡杀人凶手,他喜欢受到挑衅,乐此不疲地玩着残忍的游戏。

    剩下怪异的、疯狂的、彻底失控的怪物,形同黏腻的沼泽,永不满足地摧毁他所看见的一切。

    在一阵空白的表情、四肢微微的抽动后,季子白仿佛不记得他们上一秒的生死纠葛,快速切换到第二种模式,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天真又甜蜜的笑容。

    “明天再来这里。”他缓慢地眨一下眼睛,雨水溅落“我会为你准备你喜欢的食物。”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寂寞青年,用尽一切来挽留他喜爱的人鱼。

    季子白。

    他生来拥有一张清隽干净的面庞,外形优渥,头脑过人,可谓从头到脚无可挑剔。

    可谁能想到,最完美的皮囊堕落成最丑陋的杀人犯。

    最令人羡艳的条件反倒催生最恶劣的魔鬼。

    他经历过什么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都与姜意眠无关。

    她只知道,没关系,现在才是春天。

    在冬天之前,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跟他周旋。

    无论对方是季子白,或陆尧,或游戏,绝对不会改变的一件事是

    她要摆脱一切。

    做最后的赢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阿咚真帅,不短,牛哇

    文里的季子白我是变态,我猖狂的大笑。

    文外的真相我时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担心无法塑造变态,被迫刷遍各种阴暗惊悚片。

    害,谁能想到有一天,遵纪守法好习惯会成为我需要跨越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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