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蛋糕,笑盈盈朝楚音走了上去。

    “姐,你终于来了”

    也许是楚音本人就很显眼,也许是她来的方式过于粗暴,途中还撞到几个人,也没道歉。周遭的人都注意到了她。

    楚意然的手递到了她面前,杯子蛋糕甜美无害地举在半空。

    “吃蛋糕吗我专程订做的你最喜欢的那家。”

    仙人掌,浑身带刺,和你绝配。

    众目睽睽下,楚音看也没看那只蛋糕,一把拍开她的手,仙人掌狼狈地滚落在地,奶油造型摔得面目全非。

    “我的树呢”

    楚意然有一刹那的晃神。

    树

    什么树

    她很快想起来了,哦,是那棵桃树。

    不管是楚音住在这里,还是搬出去之后,每逢见面,两人都是剑拔弩张,绝对没有和平相处的可能性。

    但战火从来没有燃得这么迅速过。

    见面就干,她俩还没这么热血。

    楚意然只愣了愣,很快就意识到,这种场面对她极为有利,最好不要放过。

    于是她一脸错愕地看着地上那只面目全非的蛋糕,又抬头看着楚音,茫然地问“树什么树”

    这副无辜的表情,楚音看了十几年。

    换作往常,她可能有耐心和楚意然周旋,但今天不同。

    “别和我装,我再问一次,我妈种的那棵桃树哪去了”楚音厉声质问。

    楚意然不解地看看远处,好像这才回过神的样子“啊,你说那棵树啊”

    她怯怯地看了眼楚音,小声说“挪走了。”

    楚音心跳一滞,哪怕早有预料,也没想到会得到这么直截了当的回答。

    “挪走了”她一把扯过楚意然的手臂,“谁挪的你吗谁准你动我的树了”

    “我”楚意然痛呼出声,慌张地解释,“爸爸也同意了”

    她并不否认树是她挪走的,还搬出楚放辉来。

    不说还好,一提楚放辉,楚音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同意的

    他同意楚意然把她的树挪了

    楚音用力攥着楚意然的手,扭头往外走,不顾她吃痛的叫声。

    人群一片哗然,却没人插手,只有几个楚意然的好友叫着她的名字,迟疑着要不要追上去。

    主人家的事,客人不便过问。

    再说了,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楚音一路把人拉到那棵桃树原本的位置,猛地一推。

    “不要和我装模作样。你把我树弄哪去了”

    楚意然也不负众望,一个趔趄倒在草坪上,白裙子沾了泥土,一片狼藉。

    她们一黑一白,成了眼前最鲜明的对比。

    一个哽咽着慌慌张张解释,一个凶神恶煞厉声逼问,简直就是白雪公主和老巫婆的翻版

    如果不是年纪相当的话。

    老刘见势不妙,飞快地跑进大宅里求助。

    没一会儿,周棠慌里慌张跑了出来,老远看见院子里的闹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拨开人群就冲进去。

    “这是在干什么”

    看见女儿跌坐在草坪里,一身泥,脸上还挂着眼泪,周棠浑身冰凉。

    她喉头一堵,抬眼看楚音,而楚音咄咄逼人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像话吗”

    明明眼泪往眼眶里冲,周棠却硬生生按捺下那股委屈,伸手去拉楚意然,“吵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们长大了,至少知道不要在人前丢脸。”

    她的斥责也只能冲着女儿去。

    哪怕楚意然一身狼狈,楚音是罪魁祸首,她也只能像个公允的母亲那样,绝不偏袒亲生女儿,只大公无私地两个一起批评。

    楚意然哽咽着小声说“是姐姐误会了”

    放在往常,当和事佬出现时,一场冲突大概就要消弭于无形。

    可今天不同,楚音不肯退步,挺身挡在了周棠与楚意然之间。

    “周姨,这件事不用你管,让我和她自己解决。”

    她盯着楚意然,“我最后问你一遍,树在哪里还给我。看在周姨的面子上,我还能给你留一点脸面。”

    树

    什么树

    周棠于是终于醒悟,这场风波的起因竟然是树。

    她太着急了,竟然没注意到两人就站在这里

    “音音,你听我说,挪树不关你妹妹的事”

    楚音简直想笑。

    又来了。

    她和楚意然的战火烧了多久,周棠这个和事佬就做了多久。

    曾经楚意然动了母亲留下来的首饰,在楚音大发雷霆时,周棠为女儿顶罪,说是她让楚意然去拿的。

    她说她并不知道它们对楚音来说那么重要。

    一次又一次,明明与周棠无关,但为了楚意然,她总是挺身而出,哪怕低声下气道歉,哪怕拉着楚音的手一再讨好。

    楚音恨不起来,因为周棠对父亲太好,她根本没办法发怒。

    更何况做错事的从来就不是周棠。

    可是这次不一样。

    她们明明知道那棵树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们明明知道在这些年里,母亲留下的痕迹越来越少,死气沉沉的物件难以承载回忆的重量,唯独这棵树是活的。

    它还活着,每年越长越高,总能提醒她当年母亲亲眼见证的那场比赛。

    “你等着,我明年一定长得比你高”

    “啊,怎么还是比我高”

    “妈妈,它耍赖它去年明明才只比我高一点的”

    哪怕后来没有妈妈了,树还在。

    它枝叶繁茂,承载着母亲的希望,见证了那些年她们朝夕相伴的时光。

    楚音知道,用树来寄托思念是种很傻的行为。可人要是如此理智,如此绝情就好了。

    她办不到。

    所以她们明明都知道那棵桃树对她有多么重要,又怎么能看着楚意然把她挪走

    dj的音乐声还在继续。

    人群都沉默旁观。

    周棠急急忙忙地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音音。之前你的树病了,我们让人移走治病,没有告诉你,不关你妹妹的事”

    楚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只是冷冷看着楚意然,一字一顿“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是不是给了你几分脸,你就真以为自己姓楚了”

    人群依然沉默,投来的目光形形色色。

    周棠一把抱住女儿,喝止楚音“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楚放辉做完理疗,神清气爽从医院出来。

    途中,司机老李与他开玩笑“理疗效果这么好吗心情不错啊。”

    楚放辉哼着小曲,荒腔走板,“今晚音音要回来,我高兴嘛。”

    路上有点堵,耽误了回家的时间,他看了好几次手表,蹙眉说“她肯定都到家了。”

    “没关系,二小姐在办晚宴呢,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大小姐也能放松放松。”

    楚放辉深以为然“她是该放松放松,女孩子家,成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开口闭口谈生意,跟武则天似的。”

    老李笑出了声。

    “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依我看,大小姐像你,好胜心强,事事都想做到最好。”

    “所以我才担心她在外面受气啊。”楚放辉摇头叹气,“我们这一行,都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多得是看不起女人的。”

    “别担心,我看大小姐做得很好。”

    终于到家了,他兴冲冲下车,大步流星往院子里走。

    眼前却并非想象中的热闹场景。

    或者说,此热闹非热闹。

    “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是不是给了你几分脸,你就真以为自己姓楚了”

    楚音的质问冰冷刻薄,像刀子一样横冲直撞,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楚放辉没有来得及喝止她,只看见二女儿满脸是泪跑出来。

    他错愕地叫她,可楚意然与他擦肩而过,破天荒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消失在大门外。

    不远处,周棠也哭了,还不停拭泪,试图向楚音解释什么。

    满院荒唐,客人们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此刻该做些什么。

    花园里还放着热闹的音乐,鼓点密集,与之相对应的却是现场鸦雀无声的人群,大家面面相觑。

    而罪魁祸首看见了他,忽然抛下周棠,大步流星走来。

    楚音没有叫一声父亲,只是定定地停在他面前。

    “我的桃树,是你允许他们弄走的”

章节目录

原来我家徒四壁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容光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容光并收藏原来我家徒四壁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