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荡荡乾坤大,渺渺茫茫无阻碍。
雕花折柳胜缮麻,倒树摧林如拔菜。
翻江搅海鬼神愁,裂石崩山天地怪。
衔花糜鹿失来踪,摘果猿猴迷在外。
七层铁塔侵佛头,八面幢幡伤宝盖。
金梁玉柱起根摇,房上瓦飞如燕块。
举棹梢公许愿心,开船忙把猪羊赛。
当坊土地弃祠堂,四海龙王朝上拜。
海边撞损夜叉船,长城刮倒半边塞。
那阵狂风虽来得凶急,却也拿捏得精细。即便威力强大,落在院中却又片叶不伤。
悟空望去,见半空里来得那妖精,果然生得非人。但见他
黑脸短发,长喙大耳,穿一领青不青、蓝不蓝的梭布直裰,系一条破旧旧蓝布披风。
行者暗笑原来是头猪啊只似有几分耳熟
灵机一动,却不曾去迎他,也不急问事情,只睡在床上装病,口里哼哼啧啧的不绝。
那怪不识真假,走进房看妻子病了便就大急,跑到床边搂住妻子就要施法探查。
行者暗笑真是个性急的哩
而后抢在他探查前开口“夫君莫急,我这儿是心病至伤,却不是药石法力可医的。”
那怪听说,目光瞬间一滞。
轻轻放下妻子后,起身扶着床儿才能站稳,唇齿打架口中哆嗦道“姐姐,当初俺便早与你说好,你我夫妻结合全凭感情。
你若不要我了,只用留书一封,放到门口便可。
俺归来时见了自会识趣,往后永不再扰。
你又何必此刻当面伤我,我,我唉我明白了。
今儿恰好发了些工钱,连日来苦了你,我这带了些最爱的蜜饯果子,只放桌上
我走了啊,往后往后绝不来扰珍重”
那猪妖说罢,便将个油布小包轻轻放在桌上,恍惚中竟连外搭也忘穿,就要出门。
行者哪能眼睁睁放他离去,于是忙坐起身子道“你这憨货蠢驴我什么时候有那般意思胡闹简直胡闹”
那怪被骂却不怒反喜,忙奔回来道“娘子既不厌我,怎还有心病
之前俺便说过,若你想念父母家人,你便大可相聚。
即便继续为府上当牛做马,为了你,俺也认了
即便受些奚落冷眼,俺脸皮厚实,也不在乎。
当时可是你怕父亲阻止,非要把门封上,这才断绝了往来。
俺这就去开门,这就去”
那锁是行者用法力变化,怎敢真让他去开,于是忙道“你怎就这等小家子气一句话儿总就只听上半句
此番不是那事,不是那事
唉不提了,提了却惹你上火,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那怪不解其意,想了想也没个对策,于是真就准备安寝。
行者见这肥猪听话没有追问,解着衣服就要上床。忙翻身下床,坐在净桶之上。
那怪见妻子忽然起身,便叫道“姐姐,你还病着,正当好好休息,却要往那里去呀”
行者戏谑道“你先睡,我得出个恭。”
那怪果先解衣上床,合眼欲睡。不想肚中却忽传出嗡鸣之声,直羞得蠢猪侧过身子背对这边。
行者看着他那傻样,抬头又看了看这漫天无际的星辰,只叹口气,道声“造化低了”
那怪闻声,急忙翻身起来道“娘子莫忧俺俺刚那是吃多撑得难受遇到你便是我老猪天大造化,不低,不低
额你爹爹那边也是这理儿,我到了他家,虽多吃了些茶饭,却也不曾白吃他的。
我也曾替府上家开荒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耕田耙地,种麦插秧,创家立业。你也知道,即便如今断了往来,俺也一如既往偷偷助他。
如今他身上可以穿锦,头手日常戴金,四时有花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却也该舒心安逸,造化可也不算瑕疵”
行者看他着急忙慌解释的样子憨傻可爱,颇为好玩,遂道“妾身不是这等说。
即便我父母不知怎地猜出了我的心思,前些日子隔着墙丢砖料瓦打我,更是说尽恶语各种骂我,我却也不在乎哩我说得是”
可不知那怪是怎么回事,却忽然发火怒道“怎好,怎好这样他们竟趁我不在打骂你了他如何说”
行者看着那发怒的呆子,不知有些什么莫名感觉,只接道“父亲说我既然死心要和你做夫妻,你便该是他门下一个女婿,可全没些儿礼体。
说你这样一个丑嘴恶脸之人,又会不得姨夫,又见不得亲戚,又不知你云来雾去是那里人家,姓甚名谁,败坏他清德,玷辱他门风,故有那般打骂。”
那怪松口气笑道“兰儿,你也看开些,有些人为自己活着,有些人为别人活着。
你父亲爱名声入骨,当初我便忖现了原形后定惹他不快。
可用着变化,却难为家里出力。
原想着凭他打骂呵斥我全受了,只硬挺过去,再仗着本相多出些力气便是。
未料他如此执着,无论俺如何苦求,就硬是赶我离你而去。
我虽生得有些儿丑陋,可若要俊,凭着天罡变化却只在一念之间。
这些话儿我一来时便就与他讲过,可他置之不理,言说无论美丑也是无妨。
最终,这才招我。
未想今日又旧事重提,说起这老话儿
至于住址家境,我也早与他讲过,料想是他年高早忘。
俺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鬛。
后面他若再来问,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
行者暗喜道不想这怪可真老实
不用动刑,自个就将老巢供得如此明白。
后面有了地方、姓名便不怕他跑,不管怎地也能拿住他。
于是又道“使我心中忧虑致病的不是那些,这些年来我也看得开了。
只有你在身边相伴,一切便已经足够
我愁的是爹爹这次请了有本事的法师,眼看着就要来拿你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