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逮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楚妙言的案子很快有了定论,他被暂时收押,刑部细查之后,竟查出不少料来,楚妙言不光假充是制作射虎弩之人,在兵部当差的时候,也有不少毛病,最近他新赶制的一批军械都被查出来有问题。

    这还不算完,很快的,刑部又放一大雷齐家的二郎作为楚妙言的舅兄,他也牵涉进这批军械案子里,跟楚妙言一道锁拿进了刑部大牢,整个齐家一下风波不断,不止如此,还有林林总总几个世家官员也牵连在内。

    这风口浪尖的,沈望舒倒是没趁机说射虎弩是自己发明的,那么多人不管跟此案有关没关的,都被提去刑部审案了,她才不要搅合进这趟浑水里,反正她手里证据确凿,兵部的冯尚书也对她青眼有加,等过几天风头平息了,她再挑明也不迟。

    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她怕裴在野知道,这事儿的源头在她。

    可人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齐二郎入狱的第七日,齐总督就冒雨来了长安,佝偻着身子叩响了太子府的大门。

    他进来的时候,沈望舒和裴在野正在下棋玩,他目光在沈望舒身上顿了顿,并没有先给太子夫妇行礼,他忽的老泪纵横,叩拜道“臣向殿下请罪了,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们齐家吧。”

    沈望舒指尖的棋子掉落,霍然转头看着他。

    齐总督一双泪眼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裴在野,再向沈望舒一叩“之前是阿玥不开眼,得罪了齐家,但我已经责罚了阿玥,还请殿下恕罪,不要再为难我齐家了。”

    他这等纵横官场的老手,根本不给沈望舒反应的时间,先发制人地眼泪长流“殿下给孙明煦去信,让他对妙言下手,后又和沈府和孙明煦私会,将我齐家牵扯在内太子妃若还有气,就向老臣一人发吧”

    齐总督为了把二儿子捞出来,一路顺着查下去,最终查到太子妃这儿。

    他今日来本就是要向太子求个情面,所以故意把此事捅出,倒显得整件事不像是沈望舒被楚妙言夺了射虎弩,而像是沈望舒因为记了齐家之仇,蓄意报复一般,倒是把他齐家摘得干净。

    沈望舒本来想反驳,没想到他直接把这事道了出来,她心跳停了一拍,下意识地去看裴在野。

    他知道这事了

    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觉着她心机太深,坑害他舅家吗

    裴在野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她的心也跟着慢慢沉了。

    他瞥了她一眼,瞥的她透心凉,恨不得现在假死走人算了。

    他似笑非笑地问“是真的”

    沈望舒一时嗓子眼发干,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垂着头不说话。

    倒是齐总督眼睛微亮了下。

    幸好裴在野也没打算审她,他收回目光,指节轻敲棋盘,淡淡问齐总督“太子妃为何要给孙明煦去信孙明煦因何状告楚妙言舅父是觉着,若非证据确凿,太子妃难道有能耐指使刑部构陷你那个好女婿吗”

    他这话一出,倒是让闭眼等他发火的沈望舒愣了愣,她睁开眼诧异地看着裴在野。

    齐总督混淆视听不成,脸色不由白了白,不过他很快镇定,毫不犹豫地把楚妙言卖了“此事出在楚妙言和阿珂大婚之前,臣的确失察,若知楚妙言是这等人,我说什么也不会许以爱女,但二郎“

    女婿可以不管,儿子总要捞出来的,他嘴唇一抖“我让二郎随楚妙言当差,不过是想让他跟着历练,哪里,哪里想到会出这等事”他重重磕头“殿下,您怎么罚老臣,老臣都认了,只是求您明鉴,二郎是清白的啊。”

    裴在野撂下指尖棋子,淡道“审案是刑部审,不是我审,他是否清白,刑部自有定论。”

    他说着说着,极有压迫力地微微俯下身“别动辄说太子妃如何如何,否则舅父别怨我不念舅甥之情了。”

    齐总督方才说的那番话,未偿没有试探一下,整个齐家和太子妃在裴在野心里孰轻孰重之意,好以此确定齐家未来的路结果,裴在野毫不犹豫地选了太子妃。

    齐总督脸色这才真正惨白一片,跪在远处砰砰叩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之前在梁州的时候,我把提点的话都说尽了。”裴在野却不爱看人这个,神色越发冷淡“舅父知道我的脾气,你若再来苦肉计这一手,我当即令人把齐二郎送到边疆去,我说得出,也做得到。“

    这话说的,齐总督磕头都不敢磕,只能由着下人半搀半拖的,把他给带了出去。

    齐总督虽打发走了,裴在野的脸色却没有好看多少,还是沉的厉害。

    沈望舒心里忐忑“殿下”

    裴在野抿了抿唇“你过来。”

    沈望舒惴惴不安地走过去,裴在野忽然伸手,勾住她的腰让她跌入自己怀里,再把她狠狠按在膝头。

    沈望舒吓得尖叫了一声“干嘛呀你”

    她话还没说完,裴在野就已经一巴掌抽在她的屁股上。

    沈望舒自三岁起,就没被人打过屁股,她本来还颇紧张,又一下子又羞又怒,不可思议地道“你打我”就是杀人也不带羞辱人犯的吧

    她鱼一样的要弹起来挣扎,却不敌他的力道,被他硬是按在自己膝头。

    “打的就是你。”他恶狠狠地笑了下“你最先想到的不是我,而是绕了个大圈子去找孙明煦”

    他又抽了她一下“背着我跟孙明煦私会”

    再一下“之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还死鸭子嘴硬”

    他见沈望舒王八划水似的在他手底下挣扎“省省吧,我上回是怎么警告你的别让我逮着了。”

    他哼笑了声“现在犯我手里了吧。”

    沈望舒忽然反应过来,转过头,瞪大眼瞧着他“你,你早就”

    裴在野重重捏了她一下,嗤笑“你以为你们做的事多隐秘,那日我瞧你神色不对,便令人去探查了。”

    他知道之后她宁可写信给孙明煦也不来找他帮忙之后,着实有些恼,但也知道自己上辈子在齐家的事情上,并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令她面对齐家时总是回避犹豫,她也并不敢完全的信任依赖自己。

    他便想着等把齐家的事儿处理妥当了,等她慢慢想明白了,再来亲口跟他坦白,结果等来等去没等到,还是齐总督挑破,她才敢承认。

    最近天气渐热,沈望舒穿的很轻薄,哪怕他用了不到半成的力道,她后面还是火辣辣的疼。

    她冲着他腰眼捶了一下,才道“你才跟孙明煦私会呢,那日我爹还在呢,你别胡说我们凑在一处商量事情罢了”

    而且裴在野这关注点不太对头啊

    她可也是把他舅家给坑了诶

    她一说这个,裴在野更恼了,勾住她的腰让她做自己腿上“你商量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你才是我的太子妃,难道齐家还能比你重不成”

    说实在的,他确实没想过会她捅出这样的篓子,但捅了也就捅了呗,反正齐家行事也的确逾越了,若刑部查明属实,趁此机会给他们一个大点的教训也没什么不好,免得他们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让他恼怒的,不是她对齐家下手,而是她把他当外人,死活偏要瞒着,要不是今日事发,她还不知道要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他难道还没那个孙明煦亲近

    沈望舒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下,见他乌黑眼瞳里的恼意和认真,她心头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

    对齐家的恐惧,盘桓在心头已久的阴影,似乎随着他的一句话便慢慢散了。

    她低下头“对不起”

    她觉着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我和爹都是怕你迁怒我,以后我的日子不好过”

    裴在野给她气笑“你”

    他话才出口,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跳微急。

    他感觉自己的掌心有些冒汗“你说以后”他忽然不会说话了似的,口舌发紧,嘴巴张合了几下,仿佛初学说话的孩童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是和我的以后吗“

    如果她选择假死遁走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在乎他的感受,直接弄倒了齐家,出了这口恶气便是。

    她一直瞒着他,是因为怕他发火。

    如果她从没想过留下,那就不会如此在意他的态度。

    裴在野的心跳飞扬起来,双拳不由收紧,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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