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接到线报, 急急赶至夏台山,却见满地狼藉, 显然经过一番厮杀。

    倒塌的树木与碾碎的灌木杂乱不堪, 不正常枯萎的草叶等植栽在地面上呈现出灰败之色。

    下过大雨, 但灵蛇庞大的躯体拖动碾压的痕迹还非常明显, 零星还有几抹血痕褪了鲜色,带着腐蚀与灼烧之感, 只不过属于任非凡的刀气残留得却极少,仿佛雨水一润,那些气息便随之相融, 冲刷而去。

    江源感受了片刻, 因刀气中隐约的浑然浩荡之意而心生不安,仅仅一触碰便知这绝非自己能领会到的意境, 不过现场不见人影,也无任何指引去向的迹象。

    丢了小公子且遍寻不着,焦头烂额的江源只能强忍着不崩溃,且不论任非凡究竟带宝儿去了哪里, 身边总该死死跟着个小金,异兽如此显眼的目标怎没有叫风声透出来,百姓不都尊小金为神物么,为何也不见有“神迹”流传

    这就稀奇了, 难不成任非凡专挑着荒山野岭走

    不至于啊,以整个东武林开拓的局面来看,要找到一片完全渺无人烟人迹罕至的地儿还挺难的。

    再说以小金的重量, 蜿蜒而过总会留下痕迹,但一来路面过分结实,二来小金本就有些稀奇的特性,看似庞大笨拙,实则灵敏非常,身轻如燕是不可能,但在树间穿梭自如有若飞行倒是不难做到。

    江源头一次因遍布东武林的大道坦途而感到头疼,随即猜到,小金可能是自东皇河借助水道而行,所以悄无声息就不见了

    它肯定不会故意隐藏行踪,那就是任非凡有意引导了

    天杀的侠刀

    急急回去想要言行拷问那与任非凡同行之人,就不信这些公子哥贵小姐不情报,却不防还未抵达,下属便回报,看查不严,竟然给这伙人逃了

    江源气了个后仰。

    任非凡挟持小公子而走,天义盟之人自然将莫瑾与闻人青等人囚禁起来,试图逼问出任何蛛丝马迹,江源临去夏台山前勒令要严加看管,就这样也能被人溜走

    整个仙阳域还沉浸在节日的欢庆中,庆典要维持三日之久,夜市更是通宵达旦,到处都是热烈的气氛与庆祝的人群,由于要封锁小公子被劫持的消息,江源紧急调动盟内的人也不敢大肆张扬,这会儿气得个半死,随手给人冠上个大盗之名,就勒令道口的机构集体盘查。

    对付不了任非凡,还不能搞这几个家伙

    仙阳城外

    抱着杀魔帝而来实际上尽是在游山玩水的一行人不慎着了道,好不容易跟着莫瑾逃出来,虽对那灰袍的同行之人愤恨万分,但瞧见他在那巨大的异蛇之下,仍能游刃有余且带走天义盟的小公子,就知道这绝非等闲之辈,就算是骂也骂不出意思,摆在眼前的,却是半条显然会无比艰难的路。

    就算换过了衣着乔装打扮还是不敢进城池不管过关邑。

    “东武林铁桶一片,上行下效政令通行,短短一日就算乡间的老妇,都看过我等的通缉令这样下去,还走得到洛河么”

    闻人青悄悄看着莫瑾自从侠刀离开之后,这位的神色一直极为难看。

    “暂时不必指望他了,”莫瑾脸上带着苦笑,“姐夫想甩开我们很久了”

    莫瑾缓缓道“阿青你要知晓,姐夫与江沧海有仇,又与魔帝有仇,他与我姐姐且不知他的身体是否恢复到了全盛时期,总归等在他前路的,必定是步步刀锋,再与我等同行,他也怕会连累到我们”

    闻人青张了张嘴巴,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再望了不远处毫无紧张的逃命气氛、反而在研究路旁园子里嫁接果树的一众人,就像望着一堆毫无用处的拖累。

    “不瞒你,我敢去向魔帝寻仇,靠的就是姐夫,赌的就是魔帝走火入魔为真,”莫瑾咬了咬牙,还是叹息,“现在姐夫离开,我也不知道接下去如何是好如果就靠这些朋友”

    她沉默了一下,幽幽道“那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

    闻人青的脸色顿时就有些羞赧,更别提旁边的南浔了他的表情倒是还端得住,但眼睛里都是苦笑。

    看过侠刀真正出手之后,心里那点侥幸一下子如气泡般消散,魔帝可是这种级别的绝世高手啊,甚至,或许比侠刀还要来得厉害

    这厢一时无言。

    “被挟持”的江小公子此刻正沿着东皇河溯水而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前面就是乐岭啦”他趴在灰袍人的背上,一番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气势,“你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嘛连小金都要追上你了”

    自东皇河拐入乐水支流,前方水路越来越宽,但是河床越来越浅,小金尾巴一甩整条蛇借力跃出水面,翱翔了一会儿窜入河边滩地,笔直向鹤鸣游过去。

    任非凡已经在不远处止住脚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中不止一次动过将身后的小鬼丢出去的念头。

    兴奋的鹤鸣见“竞速”终止还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从对方背上滑下来,稳稳地跳上大蛇脑袋,扭过头来俯视灰袍人,笑嘻嘻道“过了乐岭就是齐焦,那边地势更高一些,森林更原始,据说还有不少珍惜的物种,所以我娘亲拦着不让开发穿过齐焦直接就是洛河了”

    鹤鸣挺起小胸脯一副骄傲的模样,半点没把“敌人”带进老巢的愧疚感。

    在他心目中,全天下没有比他爹更厉害的人,这个灰袍人厉害是厉害了,但到底比不过他爹,甚至他还因此生出某种隐秘的心思,西武林的高手,西武林的,为什么不能将人拉进他天义盟的旗下呢

    啥

    跟他们好像有仇

    这算得了什么啊,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毕竟这么好脾气的高手实在是少见任凭他怎么作,还能保持淡定从容的人,除了他爹,他也就见过这家伙好么

    越想越心动

    要知道,江小公子在天义盟中虽横行霸道、屡教不改,但也不是永远一帆风顺的。

    涵古师太罚过他,江荣罚过他,但都没有上升到人身攻击,唯一狠揍过他的是他哥,还不止一次,扒掉裤子揍屁股的那种,有时候就算是当着爹娘的面,他哥也对他照揍不误。

    因为他惹毛他哥的次数并不少,因此这挨揍挨得到他已经感觉挨亲哥揍是一件坦然的事,但到底在他面前不太敢放肆倒不是怕,就是麻烦,他哥揍完他,他们娘就会把他叫过去

    这天底下他唯一不敢惹的是他娘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这么怕她,总归娘亲不骂不打,只对他微微一笑,他就要瑟瑟发抖,恨不得直接开条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至于他爹

    他爹一直是无视他的那一个。

    要啥给啥,求啥得啥,他爹会满足他所有的愿望,也不会计较他所有的调皮捣蛋,但要说有多爱他,倒也不能说挺多。

    好像是天性就少一些情感,对于他哥他那么多的义兄,也是器重寄托居多,除了对着他娘,就不见他爹会有什么动容鹤鸣自己的优待,只能说因为自己是他的孩子,所以先天性拥有得到这一切的权力再说那样的英雄人物,谁不怵啊,鹤鸣怼天怼地,唯一不敢怼的就是他爹还有他娘。

    要说心中存在让他爹刮目相看的念头,也确实是有,以至于他这会儿小心思转得还挺顺溜。

    抱着这样的鬼心思,因此瞧着对方好欺负,各种旁推侧击试图解决那什么仇什么怨的,也是情有可原。

    浑然不知自己在鬼门头过了多少关。

    小金无数次感受到杀机暴起,又被鹤鸣摁下头来,整条蛇都显得有些蔫蔫的。

    “下落不明”的江小公子就这么颠颠地带着身边人往家赶,还专门挑着偏僻的地方走,压根不晓得自家亲爹已经出来寻自己,并且扑了个空。

    千叶行在风中,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城池无踪,相隔甚远。

    如今她在天义盟中应当是说积威甚重的第一号人物,江沧海的威信是强,但由于这几年他在外的时间更多、再加对于夫人一如既往无条件的信任,最终使得千叶在盟中的话语权比他还要大点。

    具体表现在,以江沧海人人尽知的霸道强势,他的决策,还有人敢“死谏”,然而千叶已经作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敢反驳。

    她一句话发下来,便是尘埃落定,出总坛乃至出洛河都无人敢拦。

    要说这些年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轻功。

    她虽然花心思钻研了这个世界各式武学,却没有深入学习,这个身体本来的资质便不行,她也不欲耗费太多的时间专注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总归她也不要多少寿命可以说,她的理想寄托就是式微,改变世界的工程很浩大很漫长,但很多东西她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只需要奠定基础、铺展框架,确保式微不会走错路就够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因此,作为她的理想与寄托的式微无比重要。

    要培养一个式微已经耗尽了她的耐性,而且式微符合她预期的成长是有某些“天时地利”因素在内的,她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再去培养另一个人,也不认为再来一个人能得到式微这般的效果,可以说,式微就是她思想的延续,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她都不会让魔帝得逞。

    见她止步,百里渊也停了下来,立在旁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并不能再看到天义盟总坛的身影。

    且看这并肩而立的画面,端得是和谐融洽,如果忽略了彼此心中算计万千各有所图的话。

    “阿珂当真是长情。”百里渊低低地笑道。

    有些人说话,只觉得难听得很,却又说不出哪里难听,总得要掰碎了细细咀嚼,才能觉出那话中或讥讽或调侃的种种隐意。

    例如这句,“长情”一词,未尝不是在调笑她这近二十年来的过往,毕竟就世人看来,“莫珂”也算是“弃侠刀择盟主”,何来“长情”。

    “有所失有所得,未尝不是妾身幸事。”千叶从容不迫。

    百里渊面上笑意更深“那么,随我回盈丰峡,在阿珂看来,这幸是不幸”

    狗屎的魔帝当然不会放弃把她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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