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

    叶擎苍也不知道是开心好,还是郁闷好,屁股底下如坐针毡,面上却依然恭谨“前辈请随意。”

    千叶就笑“因还有客人在,也不好详谈,予你的见面礼先按下,回头与谢礼一并送上了馥玉一事,实要多谢你相助,东城之灾,也赖你料到先机唉,若非有你出手,馥玉能不能活着出来都难说。”

    明明是副如花似玉的脸,但这番长辈式的言论放在她身上,竟然丝毫不觉得违和。

    叶擎苍却头皮发麻,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推辞“前辈不必多礼,我也未救得馥玉小姐,也为阻得东城的大灾,只是恰逢其会,尽了举手之劳罢了,前辈此言实在叫我愧煞。”

    “应该的,”千叶慢慢道,“擎苍予我靳家有恩情万莫推辞。”

    上来就是给礼,还是以长辈口吻说的,他推还是接都是尴尬,只想着先应承下来,到时候想办法避过去吧。

    这个时候才觉得很是失策,怎么就顺着凌晖的话喊“前辈”了呢,这一位年幼之年便坐得家主,从来就是把自己安在长辈的心态上,但她毕竟是年轻,要是厚着脸皮叫一声“姐姐”估计也不会被拒绝,顶多就是要被靳元白敌视一番而已,现下被几声“前辈”叫着,直接就是拿晚辈、后辈的姿态看他们,这绝非他所愿啊

    想来想去还是嫉妒端璞,海啸面前的初遇,天难之前的相会,这么一个叫大地颤抖的灾厄之中并肩作战的契机,才有“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美感靳元灵又实是再美好不过的人了,但凡遇上她的,又有谁不是为情所苦,无怪乎后来连端璞这样一个未出家的出家人,也会忍不住动凡心

    叶擎苍心中这一憋闷,眼角的余光瞥见对面那个家伙在笑,笑得是疏朗干净,但那股子幸灾乐祸的意味却十分鲜明。

    心想这个随性之至的家伙竟然也有这种收着不笑出声的时候

    虽说只见过一面,但卓鸣的扭曲与魔性实在叫他忌惮,再者在靳元灵面前遇到他,实在叫他觉得不可思议这家伙是来干什么的

    这是一个在他认知之外的人,他所经历的故事并没有卓鸣的痕迹,他在东城的灾厄之后应当是无所音讯了才是,至少在后来的九渊劫难中都没有任何痕迹可言,为什么他竟敢无所顾忌地出现在靳家家主面前,却不担心她会对自己不利

    这里面又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叶擎苍急欲找点什么出来打破自个儿的尴尬,自然就把矛头对向这家伙“卓先生在此倒真令我惊讶。”

    卓鸣施施然地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凌晖这才注意到此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或许不应该说是“剑拔弩张”,反倒有些“棋逢对手”一般的感觉,叶擎苍自是气度斐然,这个被他称呼为“卓先生”的人虽是一副带笑的娃娃脸,看来也和煦得很。

    等等,卓先生

    卓鸣

    跟东城事件有点关系的卓鸣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凌晖猛地转过头去看千叶,他现在才意识到,这是怎样一个修罗场啊

    叶擎苍冷静道“恕我直言,与阁下的见面并不愉快。”他倒是想给靳元灵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但一个称呼就打破了他的妄想,再加上旁边还杵着俩电灯泡,他对自己今天的形象完全不抱希望,这会儿对着卓鸣发难颇有种自暴自弃的放肆。

    卓鸣面色丝毫未改,慢慢悠悠道“有些人总是太善忘,我至少给了某个人救馥玉小姐的提示呀。”

    叶擎苍挑眉“就好像这次的灾难与卓先生无关似的。”

    “叫叶先生失望了,还真没有关系,”卓鸣倒是挺有自信,“该发生的事总要发生,我喜欢做一个旁观者,也只乐意做一位旁观者叶先生总不能为别人没有予以帮助就责备对方。”

    “我以为,力所能及应当是做人应有的道德。”

    卓鸣笑道“可是我确实没什么道德啊,这世道的人,非要有道德这种玩意儿才能称之为人的么”

    凌晖简直震惊了,哇,简直是扑面而来的刺激。

    明明双方都没加重语气,反而一个比一个得和缓,但是看似温温淡淡的闲谈,却像是有刀子在互戳一样,那锋锐的利芒就差溢出来了。

    卓鸣那娃娃脸是什么样子一眼就看得出来,圆润,无论是言谈还是动作都很圆润,跟块滚刀肉似的,但又不是随和,大概就跟棉里藏针一般的感觉;而他叶哥一向都是从容不迫的,大多数时候都恹懒又随意,没什么要求,跟谁都玩地来,这么明晃晃地表露出敌意却是多少年没见过了。

    叶擎苍一时没有说话,他蹙着眉望过去,眼神无比凝重。

    任何牵扯到道德的问题都会演变成争吵,因为说到底,道德的根基虽然是理性,但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被感性所统治。

    比如说一场车祸,有路人会毫不犹豫前去救人,有路人不敢救但报了警,有路人当做没看见直接走了大多数人都停留在报警的那个道德感上,既不会奋不顾身,又不会袖手旁观,算是一种中庸的明哲保身之道。

    对于更高尚的人,人们会赞赏会推崇,但很少有人会想要去成为他;但对于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关心之人,似乎也不能擅加指责。

    卓鸣这话的道理是没错,但如果车祸正是这位路人直接或间接导致的,而他拍拍屁股直接离开了,这还没有错吗

    叶擎苍忽然就停止争锋相对了,觉得一点意义也没有,对于一个思维本来就扭曲错乱的家伙,把人强按在错误的位置上,他也不会以为耻,反而会得意于挑起了别人的愤怒。

    他不说话,卓鸣也不追着,转头就将笑盈盈的脸对向千叶“您觉得如何”

    千叶的手还按着书,她平静地听完这段对话,回道“无可厚非,前提是一切真与你无关。”

    卓鸣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还是遗憾地说道“好吧,那我还是忏悔吧。”

    靳元白端着茶水踏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一句,挑眉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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