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加油打气的仪式感瞬间少了一半——结果又发现,库洛姆姐姐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根本没动筷子,连碗里都没有任何红油的痕迹。

    她这副模样很轻易地让爱丽丝想起了十束多多良。

    多多良也是这样,瘦瘦弱弱的,每次吃烤肉的时候都是负责烤然后看着他们吃的那个,等出云接过他手中的夹子让他去吃时,他又会拿着啤酒罐,笑着看八田他们在烤架上疯狂飞舞自己的筷子——因为他完全抢不过他们。

    每个家里都有一个像多多良一样抢又抢不过,还要负责忍让的、默默付出的人!

    爱丽丝忽然悲愤。随后化悲愤为力量,开始了与柿本千种和城岛犬(他们两个是抢肉抢得最厉害的人)的“肥牛卷争夺战”。

    她个子太小,想要够到锅里的东西,总是要跪在椅子上才行。织田作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后来实在担心她会一不小心栽进锅里,干脆直接上手帮忙。

    “织田作!你胳膊肘往外拐!”城岛犬大喊,“别忘了当初可是骸大人把你救回来的!你到底帮哪边啊?!”

    织田作之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趁城岛犬分神的这段时间里又夹了一筷子肉放进爱丽丝碗里,一直到爱丽丝的碗中堆起小山一般高的肥牛卷才停手。

    “失策了。没想到织田作居然会加入战局。”柿本千种推了下眼镜,迅速展开本次争夺战的复盘。

    至于本次肥牛卷争夺战的最大赢家,周防爱丽丝小朋友,她并没有立刻开始美滋滋地享用自己的肥牛卷,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碗里的肥牛卷全部扒拉进了一旁库洛姆的碗里。

    “诶……?”库洛姆望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刚从红汤里捞出的肥牛卷,十分意外。

    \"姐姐快吃!\"爱丽丝雄赳赳气昂昂的,像只刚跟别人打架打赢的小公鸡。

    她现在暂时还不知道的一个道理是,自己的善意或许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成为他人无法承受的事物。

    “喂!库洛姆!”城岛犬不知为何激动地站起身,冲桌子另一端的库洛姆喊道。

    爱丽丝以为是城岛犬不服气,紧张地望着库洛姆吃完了那一碗沾着辣味的肉。

    然而吃过饭没多久,听完织田作之助给出云打完电话,本来正坐在沙发边和幸介爱丽丝他们一起看电视的库洛姆突然捂着肚子,一脸苍白地倒在了沙发上。

    接着,所有人都围绕着库洛姆忙碌起来。织田作之助蹲在沙发边轻声地询问她身体状况,真嗣和咲乐跑去接来温水,幸介翻出热水袋放到一旁充电,优和克巳拿来毛巾。

    “是、是肉吃多了吗……肚子不舒服吗……”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错事的爱丽丝望着她冒出冷汗的额头,紧张地站在沙发旁。

    “不是……和爱丽丝没有关系的。”库洛姆对她露出一个微笑,但很快又因为胃里翻腾滚烫的感觉将下唇咬出白色。

    “……”这哪里是没有关系……

    爱丽丝好急,眼睛和鼻子开始发酸发红。

    “因为你让库洛姆吃了太多辣的东西。”柿本千种的声音沉静,语气却显得有些冰凉,“她的脏器都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就算是自己的东西,突然受到这么强烈的刺激当然也会难受……”

    爱丽丝听不太懂。

    但她明白自己闯祸了。

    不仅闯祸了,被她连累的人还在安慰她,告诉她这不是爱丽丝的错。

    “姐姐对不起……”爱丽丝小声哭起来,两只小手盖在库洛姆按压着腹部的手背上。

    这双纤细的手比给她擦药的那会儿更凉了。

    她用手背抹掉眼泪,但很快又有新的溢出。

    “姐姐快点好、好起来……”爱丽丝抽搭了一下,淌着眼泪,小小声地对着一脸苍白的库洛姆说出自己此时此刻最为真诚与迫切的心愿。

    然而随着她的话音结束,库洛姆的脸上却涌现了巨大的痛苦的神色。

    “库洛姆?!”

    站在客厅另一头的城岛犬立刻冲了过来,柿本千种也紧张地直起身子。

    倏忽间,一片浓深的迷雾充斥了整个客厅。

    爱丽丝能感觉到自己按着的那只手变得不一样了。

    那双手突然从柔软冰凉,变成了干燥且骨节分明的触感。

    “kufufu……”躺在沙发上的库洛姆忽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接着反握住了爱丽丝的手,“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但是库洛姆的腹腔差点就要被你给她的、和她自己维持的脏器挤坏了。”

    她坐起身来——又或者说是……他,坐起身来。

    原本柔和秀丽的脸庞变成了一张轮廓深邃的英俊面孔,一红一蓝的眼睛透着些许令人胆怯又叫人好奇不已的诡秘。

    爱丽丝离他不远,能清楚地看见他红色的那只眼睛里有一个汉字的“六”。

    她现在完全愣住了。

    小小的脑子还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一系列离奇的事情。

    ——爱丽丝看不懂,但爱丽丝大受震撼。

    伴随着这个陌生男人的到来,织田家热闹的一户建一时之间安静得有些过分。

    “好久不见,骸。”蹲在沙发另一头的织田作之助慢慢站起身,神色平静地望着异色瞳的男人。

    /

    听完织田作之助不加任何个人情绪阐述的前因后果,脑后蓄着长发青年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一手放在膝盖,又一次发出了“kufufu”的笑声。

    爱丽丝怕怕地躲到一旁,和咲乐贴在一起。

    “所以她就是那位‘赤之王’的养女?”被称作“骸”的男人目光轻飘飘地瞥向爱丽丝,不带恶意也没有善意地冲她笑了笑。

    “啊?”织田作之助愣了会,“不,我说的是她是吠舞罗酒吧老板的女儿。”

    一副神叨叨模样的六道骸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

    “kufufu,织田作你难道不知道吗?半年前就传开了的关于赤之王养女的消息。”

    织田作老实回答:“我不知道。我一直按照你的要求在写小说。而且——”

    他看了看这一屋子的青少年和小孩。

    “我也没空去了解那些事情。”

    六道骸云淡风轻的笑容又僵硬了一下:“……”

    根本没有找到嘲笑这位前黑手党消息闭塞的机会。

    “你叫周防爱丽丝,对吗?”六道骸又转头看向爱丽丝,漫不经心地问。

    “嗯。”爱丽丝轻轻地点了下头,“你、你……你把库洛姆姐姐……”

    “kufufu,她没事,只不过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你刚刚给她新造出来的脏器。”

    爱丽丝:“?”

    她挠挠头,完全不知道这个叔叔在说什么。

    于是看向青年的眼神从“这个人有点奇怪”变成了“这个人果然好奇怪”。

    六道骸:“……”

    他转移话题:“kufufu……赤王阁下前两天才把东京都内的神川步行街拆毁了一半,你作为他的女儿倒还挺乖巧。”

    一旁的幸介突然问:“可昨天新闻上说那个是瓦斯爆炸导致的啊?听说保险公司要赔很多钱。”

    “kufufu……那只是对外的说法。”六道骸微微眯起眼睛,“真正需要承担本次赔偿的是赤之王及其氏族。”

    爱丽丝忽然就,有些懵了。

    她不太明白拆掉一条街要赔钱的概念,只是隐约地感到不安。

    只好向面前的大人发问:“要赔多少钱呢?”

    “少说也要千万円……吠舞罗会因此直接破产倒闭也说不定,kufufu……”

    爱丽丝:“……”

    几千万……她上学期刚刚学过这个计数单位。

    但老师教的很浅,爱丽丝只知道千万是“1”后面会跟好多好多个“0”。

    而买一个冰淇淋的价格是几百円,出云的一瓶酒最贵的也只能买几十万円……

    几千万…………

    破产…………

    破产这个词,她听出云偶尔和别人谈生意的时候听到过。

    不是什么好词。

    而在她的理解中,破产之后的公司就会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

    这一刻,爱丽丝的眼泪几乎是从眼睛里飚出来的。

    一直到草薙出云来接她回家都没有停。

    “出、出云——!!!”她扑进熟悉的、温暖的怀抱中,紧紧地抱住了这个满是自己熟悉的古龙水混着些许烟草味道的人。

    “实在很抱歉……”将爱丽丝送到门口的织田作之助深深地向草薙出云鞠了一躬,“家里不成熟的大人说了几句过分的话,惹她伤心了……”

    “不……我慢慢安慰她就好……”草薙出云也没想到,高高兴兴出去玩,还高高兴兴跑到别人家吃火锅的爱丽丝,居然又哭成了烧开的小茶壶。

    不如说他反倒很好奇爱丽丝是为什么能哭成这样。

    明明当初和别人打架,被打得嘴巴都破了,都没流过一滴眼泪……

    “丽兹,丽兹。”草薙抱着爱丽丝,慢慢地往回走。

    夏天夜晚的风带着些许的燥热,捎来花草与露水的、浅浅的气息。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没、没有人、欺负我……嗝——!”

    小姑娘打了个嗝。

    “那是怎么了?”草薙出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也不知道丽兹在难过什么啊。”

    “我、我……”她哭得喘不上气,像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悲伤,温热的眼泪将草薙的领口打湿。

    就在草薙出云决定等她情绪平复一点再询问的时候,贴在他颈侧哭得咳嗽的爱丽丝忽然大喊:

    “我不要吠舞罗消失——!!!哇啊啊啊啊啊——!!!”

    草薙出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算了,还是先安慰。

    他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单薄的后背:“你又在说什么傻话啊,丽兹……好啦不哭了,再哭脸会烂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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