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伏在地上的人年龄不大,还未立冠,眉如青峰眸似夜星,嘴唇颜色本该是红的……此时却泛着白。

    怕是被自己吓的。

    真是有趣,商辞昼想。

    这又是哪一个,还能有潜进他寝殿的本事,明明是侵入者,脸上反倒有几不可查的委屈和惊惶,任是哪一个男人看了,恐怕都得有三分恻隐。

    只是美人难消受,再好看的皮囊,也抵不过有一颗想刺杀皇帝的心。

    商辞昼笑了一声“刺客?”

    容穆哪敢承认自己是刺客!这里是皇宫,眼前是皇帝,他一个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人,要是被认定是刺客,估计得当场毙命!

    “不不、不是刺客的——”他话音一出,商辞昼持剑的手就微微一顿。

    容穆全无所觉,小心翼翼的将脖颈往后退了两厘米,才咽了一口口水再次解释道“我、我不是刺客。”

    目无尊卑颠三倒四,连话都说不清楚,求生技能全长在了容貌上,是觉得皇帝不好刺杀了吗?索性送了这么一个半吊子潜了进来试探。

    容穆见皇帝不说话,又往后退了退,靠在了自己的莲缸上,自以为没被察觉的敲了大缸两下,心里暗骂他今天要是死在这里,这一百斤没有一斤是无辜的!

    容穆不指望皇帝再问他,想要扶着莲缸站起来,腿脚却突然好像被水泡软了一样使不上劲儿,他脑袋发紧,看着自己的长发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一句“我、我不是刺客,其实我……我是新来的侍君!”

    对,侍君!皇帝只要没有立刻杀了他,事情就都有转圜的余地!

    古代君王谁不是三宫六院,哪个皇帝能记清自己的后宫到底都有谁,有些为了皇帝享乐,可是男女不论荤素不忌的往宫里送。

    都这个时候了,只能赌一把了!

    商辞昼不知道见过多少会伪装的人,还从没有人大胆到一上来就给自己安男宠身份的……只不过凭着这张脸,的确是有几分当侍君的资本。

    有意思,他向来“爱惜人才”,喜欢物尽其用。

    商辞昼垂眸打量了容穆几息,将长剑掷到剑鞘中,自顾走过地上的人,开口道“郎喜。”

    外面立刻应声“陛下有何吩咐?”

    商辞昼“进来,把碧绛雪搬走。”

    容穆眼睛蓦地睁圆,他下意识伸手护住莲缸,脸上是比面见皇帝都要紧张的神色。

    商辞昼转过眼眸,看向地上的少年。

    郎喜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塌下的人影,差点惊声失态——帝王寝宫,竟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进来了人!

    郎喜背后一凉,迅速看了上面一眼。

    但陛下没说什么,他只好死死压住自己的嗓音,叩了个礼,在容穆留恋又小心的眼光中轻松将莲缸搬了出去,又放回了廊下,还不忘回来关门。

    容穆“……”

    哭了,他的力气连一个老太监都比不过了吗。

    容穆哪里知道商辞昼身边的人多少都有武功傍身,只当自己一朝穿越,连男人该有的力气都没了,一时间更天塌地陷,只差找个地缝给自己扎进去。

    皇帝没杀他,但也没理他,容穆等了一会,悄悄爬起身往外走,做好了跑不出去罚站一晚的准备,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看来内府的人没有教你该会的规矩。”

    容穆转头,就见皇帝单手撑着下颚,从重重纱帘中看向他,烛火昏昏一片,映的那张尊贵的脸明灭不定。

    商辞昼嘴角在笑,但容穆却在他眼底没有找到丝毫笑意。

    “既是侍君,那就要做侍君该做的事,孤姑且相信你,但你要是没有真本事……可就不要怪孤残暴不仁。”商辞昼说残暴不仁的时候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有无数人就这么形容过他一样。

    容穆震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商辞昼见容穆脚上连双鞋子都没有,却白皙清瘦不沾半点污泥,这样的一双脚,就应该踩在最黑最暗的地方,才能衬出十分的艳色。

    合适,太合适了。

    容穆走到龙床前,硬邦邦的跟床柱一样站着,他眼色懵然一片,脸上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单纯,好似皇帝不说,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侍寝。

    莫不是真的脑子坏掉了?

    商辞昼眼底闪过玩味,“要么上床替孤宽衣,要么去一边跪着,你作为侍君既不会侍寝,就跪在旁边好好想一想该怎么伺候皇帝,如何,选哪一个?”

    商辞昼不喜热,大商皇宫地处北方,却连地龙都不烧,更别提现在已经开春,倒春寒更是使寝殿地砖冰凉一片,连带着冬季未消散的寒气,捂都捂不热,要真这么跪一晚上,就算是铁打的人都要落下腿疾。

    容穆一时没有动,半晌才小声回道“我会的……但我的方法可能不太一样,反正只要你舒服就好了是不是?”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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