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颔首道:“我知道了,欢欢姐姐,这事交给我,你休息吧。”

    出了门,他目光一扫,见仇莫宁屋里的灯还亮着,脚尖一点,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屋顶上,他倒没有直接窥探,只静静听着屋中的动静。

    屋中设了隔音结界。

    却挡不住晏雪空。

    他听了听,没听到仇莫宁的声音,只有一道沙哑的男声响起,带着某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大仇未报,何以安宁?快了,快了。”

    声带哽咽,如诉如泣。

    晏雪空一怔,终于施法,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并无白天那妩媚的美妇人,只有个坐在梳妆镜前的俊俏男人,他穿着裙装,正泪流满面地自语,像是在对着谁倾诉。

    仇莫宁竟然是个男人!

    晏雪空回忆起他白天的举动,浑然天成的伪装,堪称天衣无缝,完全没人察觉他是男扮女装。

    世间之大,果然无奇不有。

    再看时,仇莫宁似乎已将满腹苦楚倾诉殆尽,抹去泪水,又变回了风情万种的妇人模样,他坐到床上,熄灭了灯。

    月落日常,晨光跳出了地平线,朝阳徐徐升起。

    晏雪空隐着身形,还坐在屋上,手里转着阴阳笔,神情散漫地思索。

    佛子则是对着墙壁,站了一夜,仿佛终于想通了什么,转过身时,脸上流露出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沉重与决绝。

    “吱呀”一声,婠若小心翼翼地开了道门缝,拎着个木桶,走到井边,趁着大家还没起床的时候打水。

    人一多,她就不敢也不愿出来了。

    婠若打了半桶水,正要转身,余光看见一道影子站在她身后,吓得惊呼后退,脸色发白,手上的木桶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你是谁?”

    “姑娘,你别怕。”

    婠若定神一看,却是个身穿袈裟的青年和尚,模样俊秀,神色悲悯,不似坏人。

    她想起什么,紧张道:“你是那个每晚念经的和尚?昨晚我没听到念经声,是不是你被神仙哥哥赶走后,又怀恨在心要来报复?”

    佛子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姑娘,小僧并无恶意。”

    婠若攥着井绳:“那,那你还不快走。”

    佛子张了张口,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无比,苦涩无比:“姑娘,小僧来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让小僧成为你的情劫对象?”

    婠若没听懂什么叫情劫对象,一脸茫然。

    佛子心如死灰,他为西洲百姓和天下安宁牺牲了太多!

    “就是,和小僧发展一段感情的意思。”

    “……”

    两眼对视,一个呆滞,一个麻木。

    “救,救命啊啊啊!神仙哥哥!和尚有病!和尚疯了!”婠若回神,吓得抱头乱窜,不小心踩中水坑,脚下打滑,直往井里栽倒。

    就在这时,洁净无暇的圣莲在井口绽放,托住她颤抖的身躯,往上浮起,送至地面。

    婠若喜极而泣:“神仙哥哥!”

    晏雪空从屋檐飞掠而来,挡在她跟前,未语先叹,看佛子的目光满是疑惑,搞不懂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种举世无双的大傻子。

    这就是天生佛心、普度众生的西洲佛子吗?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佛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求救般地看向太子殿下。

    他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决定按叶姑娘说的去“以身饲魔”,可为什么化成婠若的天魔女会吓成这个样子?

    晏雪空没眼看,做了个手势,示意,走,赶紧走。

    佛子松了口气,感激地冲他合掌,如同逃过一劫,飞快地消失在原地。

    晏雪空转身,看着哭泣的少女,从福袋里翻出糖果递给她,安抚道:“别怕,和尚已经走了。”

    婠若接过,抽抽噎噎道:“他,他……”

    “他没有恶意的,你就将他当成木鱼成精的笨蛋,下次碰到,敲上一敲,他就会醒悟了。”晏雪空扶她起来,并未碰到她的手,随即,帮她重新打了水,施法送进屋。

    婠若看着少年,忍不住问:“神仙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有吗?”晏雪空不解,回道:“我对你,和对旁人是一样的。”

    婠若破涕为笑,慢慢走近屋,关门时,轻声道:“神仙眼中众生平等,乐哉,众生却自以为特殊,哀哉。”

    房门关上,隔绝了少女多愁善感的目光。

    晏雪空闻言,莫名想起谢御尘的话。

    ——“晏晏,你长大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叫人误会。”

    同样是善待他人,结交朋友,幼时人人夸赞,长大后却人心浮动。

    晏雪空站在井边,轻挥衣袖,水面少年的影子渐渐变幻成幼童,幻术消失,又重新变了回去。

    他静静望着,不知为何,生出怅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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