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猫如此戒备地看着, 黎昀坦然自若地收回了手。

    他道:“好,不碰你。”

    灵石落了半袋在他怀中,又掉落了半袋在地上。

    他本可以用术法将这些灵石都收拢袋中,却依旧蹲下身, 将那些灵石一枚一枚地拾起。

    小猫咪蹲在石桌上, 见他动作, 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尾巴。

    尾巴一扫, 那掉落在石桌上红梅花瓣便飘落至男人的头顶。

    小猫伸出爪子,去拨弄他头顶的花瓣。

    还未碰到他头顶, 男人便抬起头望向她。

    花瓣随之一旋, 飞落在他唇边。

    浓烈的朱红衬得他清冷的容颜也染上了几分艳色,好似茫茫冰原上的火烧云, 冷冽而浓丽,忽而就带了几分夺人心魄的美。

    南絮看得呆住了。

    黎昀不知小猫为何突然愣在那里,拿下唇边飘落的花瓣, 扫了扫小猫的鼻尖:“初七?”

    “嗷?”

    小猫爪子还悬在半空,被他这么一弄, 鼻头发痒, 猛得打了个喷嚏,站立不稳, 向前一滚, “咕咚”又跌进了黎昀的怀里。

    黎昀拾起了所有灵石,抱着小猫和袋子站起来,顺手拿起了那被小猫折断的梅枝。

    他回到房中, 将梅枝插.进花瓶中。

    小猫又从他的怀中爬了出来。

    白瓶红梅, 金色的小毛球蹲在花瓶之下, 仰头望着梅花。

    她一会儿看看梅花、一会儿在软塌上磨爪子, 一会儿又吃起了肉干——

    左顾右盼,躲躲闪闪,就是不看他。

    黎昀心中低笑,任由她扭扭捏捏,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小猫便玩累了,远远地趴在给她制成的小窝里。

    这猫窝平常它不爱用,今日倒是一直黏在上面。

    他看着书,瞥了眼猫,见她困顿得脑袋一点一点垂下,几乎要睡着了。

    但睡着睡着,她忽然又朦朦胧胧地起身,鼻尖轻嗅。

    她迈着小爪子,循着味道,半睡半醒地朝他走过来。

    而后,她熟练地爬到他的膝上,窝成一团。

    睡得熟了,又翻了个身,歪七扭八地倒在他怀里。

    黎昀低头看猫,忍不住挠了挠小猫的下巴。

    小猫被摸得舒服,主动伸过脑袋去拱他的掌心。

    她头顶的龙角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手掌——

    小猫在睡梦中嘤咛一声。

    黎昀掌心一烫,收回了手。

    他别开眼睛,看着书。

    看了许久,手中的书却还只留在那一页,久久未曾看完。

    ……

    次日,南絮睁眼醒来,伸了个猫猫懒腰。

    然后,她发现情况有点点不对劲。

    她……

    为什么睡在黎昀的怀里?

    她明明记得,自己昨晚睡在猫窝里的啊?

    她小心翼翼地从黎昀的怀里爬出来,与此同时,一些模糊的记忆开始复苏。

    南絮:“……”

    好像是她自己爬过去的哦。

    南絮啊南絮,你真是不争气!

    她在心中谴责自己:说好的卖萌不卖身,怎么就自己主动送上门了呢?

    难道是因为男色太诱人了吗?

    ……好吧,确实很诱人。

    南絮望着趴在榻上小憩的黎昀,矮几上的花瓶还插.着红梅——

    她不期然地又想到了昨日那一幕。

    南絮小脸一红。

    男色太诱人怎么啦?

    她给自己洗白:欣赏美好事物,是人类的优良品德。

    南絮怀着这样的优良品德,本着不多看两眼就亏本的精神,又多看了黎昀好几眼。

    等到看够了本,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山下,她刚换好衣服,便听有人敲门。

    她还以为是俞悦,一开门,却见到竹师兄站在她的门口。

    “竹师兄,”她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竹师兄白发苍苍,一笑起来,皱纹中透着一股耄耋之年的慈祥。

    他道:“你晋升筑基,该去记事堂一番,将你的弟子规格升上一级。我想你还未去过,今日,便由我同你去吧。”

    南絮连忙道谢:“多谢竹师兄。”

    吃过早饭,两人便坐上了纸鹤,启程前往记事堂。

    南絮看着这纸鹤,十分眼熟。

    她道:“这纸鹤……是师父给您的吗?”

    “是啊,”竹师兄道,“这纸鹤只需微弱的灵力操纵,若是没有灵力,放入一块灵石也可以驱使它,最是适合我这种没有修为的凡人了。”

    提起“没有修为的凡人”几个字,竹师兄神态平静,反而让南絮心头一酸。

    在人间,要是活到九十余岁,可称得上一句高寿。

    但在修真界,以竹师兄这样的年纪,大部分人的修炼生涯才刚刚起步。即便是再没有天赋的人,终身修为停留在炼气期,自然老死,也能够活上个两百岁,人生的路程才刚过半。

    而竹师兄的人生,却已经即将走到了终点。

    南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转开这话题,问道:“竹师兄,我升了筑基,每月可领的月例是不是也多了些?”

    “对。”

    竹师兄乐呵地笑了一下:“筑基时能够领的灵石,比炼气期的小弟子多一倍呢。”

    多一倍!

    虽然本身能领的灵石也就不多,听到这个消息,南絮还是笑弯了眼:“真好呀,回头领了月例,我给竹师兄买茶喝。”

    老人笑得眉间皱纹更深了一些。

    他道:“小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缺茶喝。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是好好将钱存起来,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被竹师兄推辞,南絮也不感到意外。

    她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啊,您看师父,连给乌师父的药钱都付不起,当剑修可真穷。”

    她吐槽了一句,老人却有些困惑:“剑君付不起药钱?”

    南絮问:“是啊,他因为付不起药钱,被我乌师父安排每日从赤丹峰接送我至踏雪峰。”

    竹师兄心头了然,还有些忍俊不禁。

    剑君……

    竟还玩些这样的把戏。

    这借口,当真也太过拙劣了些。

    他弄懂了事情的原委,却并未拆穿。他道:“学剑确实比旁的法门要清贫。你去学了丹,日后生活也富足些。”

    学剑固然清贫,然而极少有人能够打得过剑修。

    学丹虽富,丹修却极柔弱,在秘境中或险境中起了冲突,旁人第一个对丹修下手。

    故而,丹修总是离不开剑修的保护,经常在秘境中结伴同行。

    竹师兄笑眯眯道:“学丹好啊!”

    南絮道:“嗯,我也觉得学丹好。”

    不学丹,怎么能养得起貌美如花的师尊呢!

    两人鸡同鸭讲,脑回路却奇异地对上了,一路上聊得相当投缘。

    待到纸鹤到达地点,竹师兄领着她进入了记事堂。

    记事堂的人显然对竹师兄很熟悉,一见他,便亲切道:“竹前辈,好久不见。”

    竹师兄为她引荐:“这是温柏岩,踏云峰的弟子,记事堂的轮班管事。”

    南絮来了这么久,多少也熟悉了些地形。

    黎昀继承的是他师父一脉的踏雪峰,太玄宗的剑修另外还有两峰,峰主是黎昀同脉的师伯和师叔,分别为踏云峰和踏浪峰。

    踏云峰的弟子……四舍五入,他们也是同出一脉。

    南絮朝对方行礼:“温师兄好,我乃踏雪峰南絮。”

    温柏岩道:“小师妹客气了。小师妹今日来记事堂,可要办什么事?”

    南絮道:“我刚从炼气期晋升筑基……竹师兄说我需来记事堂走一遭,要办什么事,我也不知晓,麻烦师兄了。”

    温柏岩笑道:“不麻烦,无非替你更新一番玉符。小师妹如此年轻便踏入筑基,前途无量。”

    温柏岩显然是个极好打交道的,嘴上说的话妥帖不说,办事也相当麻利。

    没等多久,南絮的事情就已经办好了,小小的一枚玉符换成了一块玉牌,还补领了这个月的一半月例和三套筑基期的弟子服。

    办完事之后,温柏岩还与她道:“筑基期的弟子通过小考之后,便可下山接些任务。不巧的是,今年的小考已经结束,师妹若是要下山,需等到明年了。”

    南絮表面上也表示遗憾:“确实不巧。”

    实际上,她心里乐开了花。

    不用下山?

    太好了。

    她就想当个修真界死宅,谁也别想让她出门。

    外面的世界有魔尊封异那个狗东西,她才不要送上门去。

    她很快与竹师兄一起办完了事情,温柏岩将他们送出门外,还往竹师兄的手里塞了件什么东西,又被竹师兄推拒了回去。

    就……有点像过年时走亲戚互相退让红包。

    南絮老实巴交地站在原地,看着竹师兄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东西,满面笑容地朝她走过来。

    两人乘上仙鹤,竹师兄道:“温柏岩那孩子,给了我一百上品灵石。”

    他道:“他在记事堂当班,一月也不过二十上品灵石而已,这一下,将他大半年的积蓄都给了我。”

    竹师兄又是嫌弃,又是骄傲道:“我一介凡人,要这么多灵石有何用呢?”

    南絮道:“竹师兄与温师兄感情真好。”

    竹师兄叹道:“我当年在山门外捡到他时,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今,都已经筑基许久啦。”

    南絮睁大眼睛:“温师兄竟是您捡回来的?”

    竹师兄点头道:“我没有修为,剑君外出时,只得留守宗门,时常会在宗门周围走一走。太玄宗乃大宗门,经常有人家送孩子来参选,又未被选上,就狠心将孩子丢在宗门外,指望着宗门能够将他们捡回去,收留他们。”

    “嘶——”

    南絮倒吸一口冷气。

    她道:“还有这种事情?那万一……宗门不收呢?”

    竹师兄道:“宗门会为他们提供一些凡间的米粮,以供他们不会饿死。待他们长大一些,多数便离开了宗门,自寻出路。然而半大的孩子之间,也会结成种种帮派,我见到温柏岩时,他被领头的小孩儿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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