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会以外,也是为了筹谋北伐。”刘禅神色前所未有凝重。

    “北伐?”

    “不错,父亲身体健康,没什么大病。但继续拖延下去,难免体衰。趁着这几年还有精力,必然会北伐。叔父是车骑将军,一定会随军征战。”刘禅道。

    “俺知道,俺什么都知道。朝中有人看不起俺和二哥,觉得我们有异心。俺只是一个屠夫,二哥是一介武夫,咱们一个成为了车骑将军,一个是大将军。他们眼红,看不下去了。”

    “俺本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大哥挡着,俺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还是出了事。回去陪着大哥没什么不好,只是俺不甘心!”

    张飞借着酒劲,不禁提高了声调。

    “俺会回去,但俺心里不爽!侄儿,你要给俺出气啊,俺不受这气。为了匡扶汉室,俺付出了多少,这些家伙全当看不见!”

    “叔父,你知道此行为何是禅亲自前来吗?”刘禅突然道。

    “咋,你是俺的侄儿,也是俺的女婿。他们知道俺不会打你,所以把你当枪使,这些人坏得很。”

    “不,这是侄儿自愿来的。”

    张飞瞪大眼睛,投向刘禅。

    “阿斗,你不站叔父这一边?”

    “非也,侄儿来此,是请叔父回去主持婚礼啊,禅也该成家立业了。”

    “哈哈哈!说的也对,俺也要嫁闺女了。”

    张飞的阴郁一扫而空,又喝了一口烈酒,浑身舒畅。

    “等到我军养精蓄锐完毕,即刻挥师北伐,还守什么阆中?”

    “到时候大汉迁都长安、洛阳,出关中,平定天下。”

    刘禅描绘了波澜壮阔的大势,张飞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

    “好说,只要让俺继续担任先锋,什么都好说。”张飞爽快道。

    刘禅在阆中待了几天,与张飞一同狩猎,烧烤。

    期间还遇到了一头猛虎,冲着张飞龇牙咧嘴。

    张飞可不惯着它,蛇矛一刺将它钉在树干了,一直向刘禅炫耀。

    “曹魏的将军们,还不如这头猛虎呢!”

    张飞自吹自擂,刘禅悉心地捧场。

    “将虎皮剥了,给父亲送去。”

    “好主意!”张飞喜笑颜开。

    叔侄二人度过了欢快的时光,张苞反而成了外人,处处被张飞刁难。

    “俺在成都被人中伤诋毁,你身为吾子,都做了些什么?”

    张苞正要解释,被张飞瞪了回去。

    “你什么也没做,太窝囊了,你不是俺的儿子。”

    张苞:“……”

    他向刘禅投以救命的目光,生活太艰辛了。

    “叔父放心,那些人的名字我都记住了,从今往后,他们休想获得晋升。”刘禅安慰道。

    “哈哈哈!还是阿斗好,知道心疼俺。俺在外面打仗,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以前大哥还不是皇帝的时候,他们谁敢这样弹劾俺?大哥自会收拾他们,现在不行了,大哥是皇帝了,他要讲规矩了。”

    张飞的笑声里,带着一丝苦涩。

    他也害怕。

    现在刘备是皇帝了,他们的感情会不会因此而变质?

    因此,他要回成都去。

    他不要听任何人诉说,他要亲自感受。

    当了皇帝,就了不起吗?

    当了皇帝,就可以不帮兄弟了吗?

    当了皇帝,就可以让臣子欺负兄弟了吗?

    天下重要,兄弟也重要啊!

    “阿斗,你是叔父最器重的后辈,大哥做不到的事,你能做到。你是好样的!”张飞赞赏道。

    刘禅抱拳一拜,道:“叔父统兵之才,在禅之上,北伐一定能够大放异彩!”

    “说得好!”

    张飞拍案叫绝,忽而轻声道:“北伐之后呢?”

    一股浩荡的沧桑涌来。

    大哥老了。

    他何尝不是呢?

    岁月峥嵘,乱世仍未结束。

    但他却提前一步,老了。

    张飞天天耍着丈八蛇矛,知道自己的气力在流逝,一天不如一天。

    唯有心间的大志,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昌盛。

    “叔父何故如此感慨?”刘禅一语破除了张飞的怅惘。

    “哈哈哈!”

    “突然走进了死胡同,走不出来了。俺有些理解大哥了,故人一个个离去,天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不好受。”

    “忽然有些羡慕汉升了,他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若俺在病榻上死去,到了地府有何颜面见他?”

    人人都说张飞粗鲁、暴虐,实则粗中有细。

    “有什么不好意思?”

    “就跟老将军说,父亲称帝了,叔父贵为车骑将军,问他羡慕不羡慕。”

    “汉军北伐,叔父又是先锋,老将军连做先锋的机会都没有。若给他重新选择,会不会苟延残喘?”

    刘禅滔滔不绝,说得张飞心悦诚服。

    “哈哈哈!还是阿斗机灵,俺都记下了。”

    张飞看开了,反倒是张苞郁闷了。

    他劝谏道:“父亲莫要轻谈生死。”

    梆!

    张飞蒲扇大的巴掌,呼到张苞后脑勺上。

    “俺和女婿说话,你插什么嘴?”

    张苞脑袋嗡嗡,忍不住嘀咕道:

    “我这亲儿子,就是假的吗?”

    “亲?你也有脸说亲,下次有人参你父亲,你敢不敢出手?”

    “怎么不敢,往死里打!”张苞怨愤道。

    张飞又一掌呼了过去,打得张苞眼冒金星。

    “傻子!”

    “张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傻子,你打死了人,你自己畅快了,还不是让大哥和阿斗给你擦屁股?”

    张苞一怔。

    父亲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但到了他那里,就控制不住了。

    “等下我没出手,别先被您打死了。”

    “你这兔崽子,别躲!”张飞手执棍棒,追了上去,要执行家法。

    张苞脚下生风,一溜烟跑了。

    “你跑,跑了就别回来!”张飞嚷嚷道。

    儿大不中留。

    张飞追得气喘吁吁,完全没看到张苞眼角的泪光。

    曾几何时,父亲伟岸的身躯屹立于长坂坡,吓退几十万曹军。

    现在却似老翁。

    长久的行军生涯,终究还是消磨了太多太多。

    只是张苞没想到的是,往后的十几年,他依旧沉浸在父亲的“淫威”之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当了皇帝,就可以不帮兄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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