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不顾一切想要找贺长生, 做那颠鸾倒凤之事,是因为他发现,如果他无法尽快挥走贺长生给自己带来的恐惧感, 这一股令他遍体生寒的感觉, 将会一直延续下去。

    贺长生离开后, 他留在原地,身体不停发抖。

    怎么回事?

    面前的对手是贺长生。

    他知道自己不是贺长生的对手,但是同时, 他的内心是笃定,贺长生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林见这么想着, 然后虽然是认真, 却没有十分认真接受贺长生的对战。

    他输是必然的, 但是不能抱着必输的心去战斗。

    这一切心理活动,因贺长生带来的恐惧感而消散。

    就像是蚂蚁站在抬起脚的大象阴影下,像是小鸟永远飞不走没有边际的大海, 更像是垂死的老人试图抓住生的喘息。一切是那么渺小、无力、徒劳。

    方景新替他披了一件外衣, 本意是想要帮他保暖。

    但是他一闻到上面属于贺长生的味道, 贺长生本人似乎就站在他的面前,带着会让人与生俱来的恐怖。

    林见颤抖着,嘴唇泛白。

    若是这样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将长时间沉浸在这一种情绪之中, 靠近贺长生、听到贺长生的声音、感受到他的存在, 就会回忆起此时此刻的感觉。

    林见的理智清楚地分析着,但是感情却在违背逻辑。

    他的情绪和思绪彻底乱成一团线,随后, 他就选择蜷缩成一团, 静默不语。

    说来讽刺, 因为林见的心智过于平人,他一般情况下是难以靠悟道的方式来突破修为。

    他之前只在万法论坛上,第一次成功。

    那一课名为,生命的轻重。

    今天这一课名为,逃不过的恐惧。

    人生若有所参透,就必须经历痛苦。

    他必须脱离恐惧的缠绕。

    当林见终于能站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捡起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板上的属于贺长生的披风,林见只能慢慢走着。

    原本并短短的路,他靠一个法术就能飞越过去,跑也能跑完,如今却只能慢慢拖着步伐走。

    天上的星星排列,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睛漂浮在漆黑的天空中。

    林见犹如苍老的老人,接受审视,行走在自我修行的路上。

    此情此景,君应熟悉。

    但是林见分不清,这一种熟悉是来自何处。

    他蹒跚着,回到了院子里。

    夜色浓郁,此处没有人气。

    是的,林见现在居然凭借本能,就能察觉到附近究竟有没有人。

    而且,有个地方,散发和他怀抱着的披风一模一样的味道。

    林见转头,往烟乐池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遇到了几个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落荒而逃的伏羲院弟子。

    “大师兄居然跑去温泉!”

    “不对,为什么大师兄来了,我们就要跑?大家都是男人。”

    “我不行,和大师兄一起泡温泉,会有一种非礼大师兄的感觉。”

    人人都不敢玷污的璞玉。

    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贺长生有时候就像是伏羲院捧在手心中的一块玉石。

    最珍贵的、最不能碰触的。

    越是这样,就越有得到的价值。

    他是卑劣的小偷,最觊觎的当然是最值钱的东西。

    林见走到了烟乐池。

    里面雾气萦绕,地底下冒出热水,贺长生靠在石头上,脑袋趴着。

    他不言不语,华美奢侈,吊诡可怕。

    林见停在他的面前,感受到他的存在。

    身体一阵战栗。

    “进温泉不脱鞋。”贺长生第一句说的话就是这个。

    想来可笑,这一句话居然让林见的身体不再颤抖了。

    说实话,林见今天半天时间都在树林里冷到发抖,现在看到了温泉,其实是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他一开始脱下衣服,是真的只想要得到温暖,和贺长生好好说说话。

    结果他一进到温泉,一抬头,贺长生就上岸穿衣服了。

    林见被气死了。

    因为生气,原本的害怕情绪足足少了一半以上。

    “喂。”虽然林见对他的什么都喜欢,但是真的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偶尔靠谱一次。

    因为临近的语言冒犯,贺长生的脚横过来,但是没有踢下去。

    说句真心话,因为贺长生的衣服没有穿好,他这个角度的风景真的不得了。

    林见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熏心了,他的心被淫/欲给烧坏了,忘记了稍早的时候,自己似乎要死在这个人手下的感觉。

    他现在只想要,抓住那只脚踝,将他拖入水里,让他湿淋淋,让他更加可怜。

    事实上,林见确实也这样做了。

    当林见坐到贺长生的身上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又和他开玩笑呢。

    他嬉笑着,沾湿了的头发没入林见的手指间。

    林见终于做了一直以来都想要做的一件事情。

    他的手抱着贺长生的后脑勺,抓住了他的头发。

    他立刻就变了脸色。

    敲!这等矫揉造作、嫌七嫌八、这也不给碰那又不给动的男人,就该直接强上了,反正他也不懂。

    这么一来,林见不仅直面恐惧,还战胜了恐惧。

    第二天一大早,林见的耳边传来了惨叫声。

    他皱眉睁开眼睛,就看见睡在他旁边的人抱着被子,挡住□□的身体,用看禽兽的眼神看着自己。

    林见现在是腰疼屁股疼,这个男人看起来无害,实际上对他的伤害可大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林见伸出手,想要抢他的被子。

    “你趁我昨天晕晕乎乎的时候,都对我做了什么?”贺长生震惊了。

    这是什么样的人啊,趁人之危。

    林见闻言,气不打一处来。

    他伸手要抓贺长生,贺长生不给他抓,两人就在床上扭打起来。

    男人和男人不穿衣服打架,很容易引起灾祸的。

    床板摇摇晃晃。

    晚一些,贺长生下床,又发现了在昨天毁了的衣服,他抽泣一声,坐在地板上。

    在换衣服的林见睨了他一眼,真诚问:“我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衣服吗?衣服都被你弄成这样了,还怎么退货?”贺长生说。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认真,还是装傻?”

    趁贺长生哀悼自己的新衣服的时候,林见把他按到凳子上,帮他把头发都梳好了,而且带上了金冠。

    贺长生现在穿着一身白衣服,金冠金耳环,和他们一开始认识的模样非常相似。

    林见弯下腰,侧过头亲他的脸。

    贺长生一脸嫌弃地看着脸上的口水。

    这个人故意的吧。

    “你是我的了。”林见宣布。

    “是吗?为什么?”贺长生明知故问。

    “那我是你的了。”林见改用句子样式。

    贺长生没有反驳。

    “要不要和我现在一起去跳崖?”林见捧着他的脸,笑吟吟地提建议。

    贺长生露出“你疯了吧”的表情。

    “让美好停止,就是永恒啊,我的大师兄。”林见教导他。

    “不,我要让你见证疲惫不堪、鸡飞狗跳的一天。”贺长生拒绝了他。

    林见仰头想了想,然后撒娇说道:“好吧,然后我现在腰疼。”

    贺长生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然后仰头看他。

    林见伸出手,又珍惜又稀罕地抚摸他的头发。

    在冬天仍在的时候,伏羲院的门口,传来了一封金色的信封。

    伏羲院值班守门的人负责受理每天送到伏羲院的信件,然后专门送到一个房间。

    房间的主人属于伏羲院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弟子,这个弟子有一个特殊的爱好,那就是看各种各样抨击伏羲院的信件。看着写信的人是如何愤慨,叙述伏羲院弟子的可恶,他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一边欣赏来信人的崩溃,一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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