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姜王室式微后, 各国其实都不怎么把姜王室放在眼里,姜王室也识趣,不主动插手诸侯国的事务, 尽量不惹人嫌。毕竟现在不比几百年前,姜王室名义上统管天下,实际上却成了各国间权力制衡的工具。

    比如这一回, 越人和殷人打了这么多年,姜王室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哪能不知道这两国打得激烈。这几年来,姜天子一直对殷人和越人的事情睁一只眼, 毕竟这两个国家一个是前任的六国盟主、一个是新兴的西地霸主,他一个都不喜欢, 但也一个都不敢惹。

    只要不把他废了, 其实谁赢谁输, 姜天子都无所谓。

    可是姜天子无所谓,燕人和魏人却坐不住了。

    数百年前天子分封各地,诸侯国的数量多大数十个,百年过去,随着姜室衰落和各国见的互相倾轧吞并, 中原只剩下姜王室和燕、越、魏、殷、宁、郑六国。

    其中宁、郑两个国家依附姜王室,国小人微,实力远不如其他四国,因此如今中原的局面看似六国争霸, 实则四国并立。

    此前越、殷打得不可开交,燕人和魏人自然作壁上观, 希望两国能够落得两败俱伤, 这样才可以渔翁得利, 哪里料得到近一年越彰越发荒唐,把越国搅得胡烟瘴气,殷鞅被刺杀两次都没死,反而愈挫愈勇,带着殷人连夺越人多座城池,攻无不克。

    这可不是燕人和魏人希望看到的局面。

    因此先是燕国国君牵头,派使臣去姜王室说起越国之事,逼迫姜王室赶越彰下台,另扶新王上位,后来新登基一年不到的魏国国君听闻此事,也派使臣前往附和。

    两国的使臣都到了姜天子门前了,姜天子没法,只能硬着头皮派人前往长颍,说了这么一番让越彰处境尴尬的话。

    假若越国还是几十年前的六国霸主,越彰大可把姜天子的话当耳旁风。

    可惜现在的越国夕阳西下,在做了多年的荒唐事后,越彰早就不得民心,因此姜天子的话传开后,很快被长颍城内一群人当做了借口,来逼越彰尽早禅位。

    五月中旬,一则消息忽然传回长颍:将军干崇竟然忤逆了越彰的命令,暂且留下副将继续在前线与殷人作战,他本人却是领了三千精兵,即将回归长颍!

    一个带着三千精兵的将军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到长颍,他回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窈娘近几个月来都过得不好。

    极乐坊成了长颍的焦点,是长颍新旧两派势力的抗衡点。一方面,越彰仍旧坚持让极乐坊演出,另一方面,不少长颍城内的权贵却找上门来,让她不要再听从越彰的话,尽快把越鲥从极乐坊中放出去。

    窈娘顿时里外不是人——她是哪一方都不敢得罪的。越彰身边毕竟还有那么多佩刀的侍卫,这些人杀人不眨人,但照着最近的局势来看,越鲥又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越王。她谁也不敢惹。

    窈娘当初主动把越鲥接到极乐坊里,为的不过借越彰的手来保全极乐坊。她万万想不到越鲥还有重回王位的机会,而随着越鲥地位的改变,极乐坊一时之间也竟被各方势力架子了火上烤,稍有错就是万劫不复。

    想到这,窈娘愁得觉都睡不好。

    窈娘不是大人物,想不出好的法子让各方都满意,所以只能和稀泥。

    极乐坊的演出继续进行,不过频率从以往的三五日一回变成了半个月一回。

    与此同时,窈娘对越鲥的管控宽松了许多,每日让人好吃好喝地供着越鲥,知道越鲥爱画画,还特地寻来了贵重的笔墨纸砚日日供上去。

    皎皎也被允许去看演出了。

    恰巧她去的那一日是将军干崇带兵回来的一日。

    得知干崇已经带兵进了城,窈娘在画舫愣愣了许久,一颗心彻底冷了下去。她站在原地晃了半天神,面上表情一时白一时红一时紫,继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攥紧了拳头。

    看着台上漠然坐着的越鲥,窈娘咬牙把灵珊喊下台来,低声吩咐身边的杂役:“快去把皎皎找来。”

    皎皎好不容易和灵鹿挤到桥上,还没看到越鲥,人就被急急忙忙找来的杂役带上了画舫。

    她还没问出声,窈娘已经快速脱去了她的外衫,把一套红色的衣衫穿到了她的身上。皎皎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灵珊常穿的戏服——那套书生的婚服。

    皎皎愣愣:“窈娘……这是做什么?”

    窈娘没回答这个问题,台上的戏还在进行。

    “你与灵珊排过几个月,应当知道这场戏的两句词是什么。”她伸手推了皎皎一把,把皎皎推上画舫上的戏台:“皎皎,只要唱这两句词就够了。”

    皎皎冷不丁被窈娘推得一个踉跄。灵珊身量比她高,这一身衣服被她穿得松松垮垮,不小心踩在衣服的下摆,险些就这么栽倒在戏台上。

    站稳身子,皎皎与抬眼看过来的越鲥面面相觑。

    一个女扮男装,一个男扮女装,都很荒唐。

    两人对上眼的时候,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湖边围观的百姓都面露诧异,交头接耳。既是在奇怪皎皎这个生面孔,又是在奇怪为何在台上冷淡了几个月的越鲥会露出笑。

    这个笑,难免让人想起之前某个夜晚的他的笑。两者都是那么突然,那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百姓们正要去看戏台上发生了什么,却听耳边传来马蹄声和紧凑整齐的脚步声。

    人群慌乱起来,正要东躲西藏,便见几队身穿精良盔甲、手持刀剑长矛的精兵到来,将湖边岸上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之人坐在马上肃着脸道:“干崇将军到——闲杂人等速速退离。”

    这一句话有如赦令,所有人都轰然散开,急着离开。

    岸边乱作一团。

    干崇将军想必是来保护越鲥的,他人来了,越鲥便不用继续在台上受辱了。

    皎皎正想着与越鲥说下台的事情,却见越鲥没有去看台下黑压压的精兵们,也没有管四散逃开的数万长颍百姓,而是坐在台上的红木椅上,歪着头静静看她。

    注意到皎皎望来的眼神,他笑了笑,催她:“怎么还不唱?”

    ……还要唱啊?

    皎皎懵了。

    越鲥看着她,看她穿着过于宽大的吉服,头上的帽子都戴得歪歪斜斜,莹白的脸在一身大红的衣裳的映衬下显得着实喜人。

    他看着看着,眼底的冰雪融化,在台上枯坐几个月的无聊都消失干净,全都化成了满眼的笑意。

    见皎皎还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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