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想多又是另一回事。

    右耳难受,越鲥强忍着去捂耳朵的冲动,咄咄逼人:“你是不是早料到我会带皎皎来?你大费周章绕那么一个圈,是不是就为了见皎皎?”

    说到皎皎的名字,越鲥胸腔中又是一阵的酸疼痛苦。

    他咬牙切齿:“……崔宿白,你别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

    崔宿白终于放下笔,抬眸看他。

    他看着越鲥,眼神很淡——又是那种审视的眼神。他静静看着越鲥,看着看着,眉头就拧了起来,眼底浮现出淡淡的失望来。

    崔宿白终于开了口。

    他只说了六个字,就让越鲥听得睁大眼睛,怒火高涨地抄了身边的花瓶砸了过来。

    崔宿白说的是:“你保护不了她。”

    花瓶破风而来,狠狠砸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破碎的瓷片摔落在地上,继而碎裂成更小的瓷砾。花瓶中的水在墙上染出一块暗色的水渍,尚且被养得娇艳的鲜花跌落在一块块碎瓷片中。

    崔宿白不动不惧,除了蹙眉,没别的反应。他看着越鲥,仍旧是那种审视的眸光,眼里的失望却浓了一些。

    他在失望什么!他怎么有胆子对他露出这种眼神,对他说这种话!

    越鲥胸口起伏,挤出几个字:“……我是越王。”他冷冷看向崔宿白:“你不过是区区国相,怎么敢在我面前叫嚣。”

    花瓶中的水溢在地上,渐渐向外蔓延。

    崔宿白若有似无地察觉到,低头俯身去捡起碎片中的鲜花,手指在蔫蔫的枝叶上划过,把枝叶上沾的碎瓷砾一个个清除掉:“您认为是叫嚣,那便是叫嚣吧。”

    清除干净碎瓷砾,他把花放在书桌一角,淡声:“只是我想提醒您一句——越国不比以往,您若是想保全自己,‘审时度势’四个字还是要认一认的。”

    这是在讽刺他鲁莽?还是在警告他什么?

    越鲥黑眸沉沉,再次问他:“把我从越地骗来,你就是为了把皎皎从我身边夺走?”他道:“把三国的国君玩弄于鼓掌之间,崔相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崔宿白眼皮一抬,漫不经心看他一眼。

    “越王折煞我了。”他笑了笑,“会盟之事,越人难不成不得利?我燕人也看不得殷人继续强大下去。眼下殷人势强,我们两地是同处于一根绳上的蚂蚱。国君之所以同意邀请您和殷王进行会盟,自然是觉得此事于燕地有利。”

    说话曲折蜿蜒的伪君子。

    越鲥冷眼看他。

    说完这些,崔宿白微微一笑,语气一弯:“当然,我也并不是没有私心的。”

    顿了顿,他垂眸:“……我不否认,我最初的计划里是没有会盟一事的。要遏制殷人虽难,办法却不是少到只剩下与越人结盟一条。这么讲来,您应当还我一句谢才是。”

    见越鲥的脸色青白交错,崔宿白面上的笑淡了下来。

    他说:“您自身难保,又怎么保护别人?把皎皎交给你,我实在放不下心。”

    他凭什么摆出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我听闻崔相在皎皎小的时候对她搭过一把手。”越鲥好半晌才道:“但过往只是过往。更何况,难不成您认为皎皎在你身边,她就会安全吗?“

    崔宿白道:“我护得住她。”

    他态度从容:“皎皎自小在我庇护下长大的。过去如此,将来当然也该如此。”

    越鲥却冷笑:“崔相自大。您若是护得住皎皎,她现在又怎会在我身边?”

    见崔宿白面上的笑彻底消失,他继续道:“被你们燕地的人追得从故乡逃离,我行马车从长颍来此尚需十日,几年前的她是怎么一个人从祈水郡流落到长颍的?”

    这件事始终是崔宿白心里的一根刺。

    这么多年来,他不明皎皎生死,便日夜拿这事来折磨自己。如今听越鲥这么说,知道皎皎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他顿时闷了下来,没心思与这位越王再多说什么。

    越鲥道:“你们燕人不是信佛?佛家讲求缘,你怎么不信缘?皎皎来到长颍,陪我度过那段日子,为我流泪,给我希望,这是我们的缘。”

    他看着崔宿白,唇角轻轻一扯:“您是崔相,心怀天下,您要保护那么多人,顾得了这个便顾不了那个。我却不一样,我眼里只有一人,谁要和我抢,我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崔宿白不言不语,静静看他。

    越鲥留下一句“望崔相懂理”,衣袖摆动间,人已经转身离开。 .w.com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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