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GIN离开那栋别墅里回到劳模日常生活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每天心情最好的时候就是晚上去拿那只连伏特加都看得出是个借口的血样、见到波尔图的时候。

    而伏特加其实并不清楚那位GIN所执着着的、传说中的波尔图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能算弱,但他一向很有开车工具人的自知之明,对自己大哥的私人信息没有什么窥探欲——身为GIN的搭档,半个情报人员,无数次看GIN解决那些“知道的太多了”的任务目标,伏特加深知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的道理。

    于是他对波尔图的了解也仅限于GIN为了以防万一主动透露给他的,关于“情报指挥人员”、“GIN的前辈以及搭档”、“一直做的是幕后工作”以及“最近身体出了问题退下来修养”这些碎片。

    不是没有别的怀疑,但是都无关紧要,他要做的从来只是遵从大哥的指引。

    所以伏特加心中那个“波尔图”的形象始终空洞苍白,不出意外的话也会一直就这样苍白下去。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位来自CIA的、已经获得代号的卧底。

    虽然GIN一般做的都是暗杀任务,但是他的能力并不是只局限在杀人上的——所以今天交到GIN手里的任务也不是击杀,而是将其带回组织做后续处理。

    奈何找到那位卧底的时候对方正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对方身为曾经和GIN合作过的行动组代号人员,可以说不能再明白这位组织的top killer手段能残忍到什么地步了,于是他为了自己家人不遭受那样的对待可以说是爆发了所有潜力反抗GIN。

    毕竟本来对方的能力就不差又有半个主场优势,所以虽然最后还是拖着一家老小一同死在了GIN手上、甚至连情报也没能保住,但也以生命为代价成功给了GIN一枪,在GIN的肺部开了个血窟窿。

    ……没了。就这些,他的成果并不与决心相乘,但是在组织的top killer面前好像是很正常的。

    GIN的体质很好,起码在伏特加看来,自己的大哥拥有的绝对是非人类才能拥有的体质。所以对于正常人来说可能要进ICU、不躺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的一枪对GIN来说最多算中伤,带着这样的伤势出任务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这次GIN果然也只是潦草处理了一下伤口就继续下一个任务,除了烟抽得又凶了起来和微妙的暴躁以外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但伏特加注意到,GIN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胸前的衣物上——或者说,后面藏着的几圈纱布上。

    伏特加也忍不住在意起来,放了几分注意力在琴酒的伤口上。

    潦草但是有用的包扎,用的是实验室那边出来的药,虽然有点痛但是用在GIN这样的体质上见效非常快。和以往无差的手法。

    伏特加:?

    伏特加:这次伤势很严重吗?或者有什么我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为什么大哥这么注意这个伤口?

    他在GIN把自己赶下车去拿血样的时候终于明白了原因。

    ——这伤口会妨碍GIN去见波尔图。

    伏特加代替GIN和波尔图“交流”的时候其实GIN那辆标志性的黑色保时捷356A就停在别墅外面。

    它和以前所有任务中的一样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再是处于最方便暗杀突入的地方——它的主人有些生涩地把它停到了最方便保护的位置。

    而这里也能看到三楼那个小小的、住着他的BOSS的房间的窗台。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以GIN的目力依旧能看清那窗台的轮廓,也能依稀看见那串由自己亲手挂上去的青蓝色类琉璃质风铃。

    ——那个窗台和那串风铃,都是GIN专门为波尔图设计安排的。

    波尔图的喜好一直都很淡,曾经的GIN也是用了很久才发现波尔图其实会喜欢柔和的拂面风和风中轻晃的风铃。

    但是也因为他的身体实在太差,甚至会因为一阵不够合宜的风而发烧,不稳定的呼吸都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风铃的声音更是会严重干扰到他过分敏感的感官,甚至会发生严重的应激——所以他这么点小偏好也始终都无法被满足。

    而在波尔图为羸弱的身体所限制、不得已陷入沉睡的时候,他们为他准备了这栋别墅。发现了波尔图微不足道的“爱好”的GIN在窗台上花的心力尤其多。

    这里面的技术含量高的过头,特殊的设计让吹过窗台的风都被过滤了一遍,各项指标都经过了严格的测试,不会对波尔图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风铃的材料也是特制的,和窗台结构一样卡在一个不会让人(特指波尔图)难受的临界点上——研究所的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组织top killer的强盗行为是为了给自己的前辈做个好看且能听的风铃。

    ……然后那个风铃在窗台上守望了那么久那么久,没能看到它被花了那么多心力制造出来所为的那个人。

    它只是一天天和着风声轻唱,落寞而无用。

    ——和GIN一样,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奇迹。

    GIN以为自己会疯掉呢。

    沾着血的银发认真清洗,等那个人含笑的目光。回头时不会有人点头,即使妄想。黑暗里一次次把烟摁灭,过于敏锐的感官。

    他呼唤自己的声音像是一声叹息。

    耳机里平静的声音。手术台和他的呼吸一样冰冷。无影灯下手术刀的锋锐。血液的流淌过于缓慢。他似乎是在痛苦,而自己无法感知。

    ——error.

    他说:“我们都会自由。”

    难以忘却的不是疼痛,而是虚幻与现实之间那人的怀抱。

    实验室的灯总是太亮,药物的味道并不算好,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少年身体单薄而冰冷,贴近时能感受到突出的骨廓,心脏跳动的声音微弱却用尽全力,皮肤感受到的是刻骨的寒凉,并不舒适,同样抗拒。

    ……可他没有想过会是最后一次。

    不愿承认这只是他在心怀妄想。

    无数次模拟着再见时,那一声“前辈”。

    也许不再会有机会。

    梦中看不清他容颜。哺进口中的血液苦涩味道清晰过分。难耐地反复回忆。记忆都支离。那个人明明说过所有回忆都无用。

    无法遗忘。不能遗忘。

    这不会是结局。这不应是结局。

    ——他要用尽余生,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

    ·

    [G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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