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测。”

    将军紧抿嘴唇:“再等一刻,若还不见陈旦返还,便攻过去!”

    “将虎皮毯取来!”将军,“给君上再裹上!”

    被甲士架着的陈侯已经被裹成一个大粽子,可即便如此,他身上仍然没有太多暖气,连嘴唇都已经开始泛乌。

    “君上危在旦夕,不能犹豫啊将军!”甲士劝道,“将军给我一队人马,我领人冲杀过去!”

    将军摇头:“不可,如今能动的士卒不多,再有损失……即便攻下了这屋子,将来又如何离开?”

    “此处无人领路,雪覆冰封,一旦被困,便无求生之路。”将军皱眉,“即便要攻,也要留下活口。”

    更何况,这样的地方有一间屋子,实在太过诡异,诡异到他不敢轻举妄动。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将军!”甲士再三相劝。

    “什么非常之时?”一道女声忽然自前方传来,“你们商量就商量,声音这么大,大声密谋可还行?”

    将军和甲士几乎是在瞬息之前提剑向前,将军大喊:“列阵!保护君上!”

    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举起盾牌,挡在陈侯身前。

    “君上?”那是一道男声,男声冷漠,“陈国君主?”

    将军不答反问:“敢问来者何人?鲁人?赵人?此地是何地,在哪国境内?”

    “我等陈国士卒,护送陈侯归国,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男声再响:“我们既不是鲁人,也不是赵人,此处在陈国境内,”

    将军松了口气:“既非鲁非赵,想来与我陈国无仇,我愿献百金,不!千金!还请诸位救我君上一命!来日必报深恩!”

    对方既敢前来,既敢此时出声,必有依仗。

    而他们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即便拼尽全力,也没有几分胜算。

    将军收剑,走向前方:“还请一见诸位真容,在下陈剑已收,绝无妄念。”

    女声:“你上前来。”

    将军艰难地在雪地行走,眼里印出了两道人影,慢慢的,他总算看清了这两个站在雪地里的人。

    一男一女站在雪地当中,他们似乎风雪不侵,胳膊就这么露在寒风当中,不见一点颤抖。

    男人就不说了,虽然高大,可军中并非没有高大的男儿,若说体格,比他更为健硕的也不少见。

    只是那女人,竟然只比男人矮上那么一点,比将军自己都要高上半个头,她露在外头的胳膊结实健硕,比普通女子的大腿还粗,却不是软趴趴的肉,看上去竟比男儿更加壮硕。

    将军心下一凛,停在两人面前。

    离得近了,他才看得更明白。

    这一男一女,手中拿着奇怪的东西,他虽然不知道此物有何用,但一想就知,必是武器。

    他们不怕寒风,身材高挑,手指细长,绝非普通百姓,看通身气质,非贵胄之后不可。

    将军嘴唇微颤,他猛然抱拳,低头道:“二位,我乃陈国将军陈衍,此次领兵攻打鲁国三关,遭遇鲁国伏击,君上受难,如今性命垂危。”

    “若能得二位相助,待君上醒来,必以重金相酬!”

    陈舒看了邹鸣一眼,两人都微微点头,陈舒说:“只许你一人带着陈侯与我们来。”

    “别耍花招。”

    可能是觉得警告的不够狠,陈舒又加了一句:“否则就杀光你们,一个不留。”

    将军苦笑道:“二位放心,士卒们已无战力。”

    “不过……若二位要害我君上,衍与一众将士,拼死也要一战!”

    陈舒一愣,笑道:“还有几分血性,我们在此处等你,带你的君上来吧。”

    将军艰难转身,积雪太厚,需一步一步挪动,不少马匹陷在雪中,他们只能忍痛杀了。

    马对他们来说,不止是随行的牲畜,更是好友,杀马之艰难,叫他们椎心泣血。

    一个人扶动成人实在是难事,将军只能将陈侯背在背上,又叫甲士将陈侯捆在自己身上,以防陈侯中途滑落。

    甲士不安心,拿出绳索的时候说:“将军,只有你和君上二人……若他们有歹心……”

    将军苦笑道:“便是我们将此地打了下来,又能如何?休养生息,待明年开春再回去?”

    “何况,我们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多少武器,他们有房屋为据,易守难攻,我们如今还有几个挥得动剑的士兵?”

    他背着陈侯站起来:“更何况,我观那二人,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伟岸男儿,奇异女子,他们或是世外高人子弟,说不定与我陈国无害,反而有利!”

    “他们若真有歹心,过来之时便是图穷匕见时,哪里还容得我们商量?”

    将军背着陈侯,如负千斤,他不再说话,憋着一口气背着陈侯在雪地前行。

    只他一人,背负着陈国的国祚社稷,在冷冽寒风中有如一柄重剑。

    甲士看着将军的背影,他悲痛道:“我陈国百年国祚……百年国祚啊!”

    旁边的亲兵:“收声!君上还没死呢!你再哭嚎,我便一剑砍了你!动摇军心,你当万死!”

    甲士抹了把脸,他不敢哭,此时若哭,眼泪便会结冰。

    将军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只能意志驱动自己的双腿不断抬起落下。

    当陈国的将领不是个好差事,陈国积弱,他这个将军有名无实,即便被授予官职,也从未打过一场仗,行军打仗都从书上学来。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知道此次若非国君亲自领兵,赵国肯定借此朝陈国发难。

    从来不是他撑着国君,是国君撑着他。

    忠君!忠君!

    陈衍咬着牙,他能死,国君不行。

    陈衍在走到那两人面前时,终于力竭,倒在了雪地上。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陈衍艰难地伸出手臂,声若蚊蝇地喊道:“救、救我、救我君上……”

    在迷迷糊糊间听见那道女声说:“是条汉子。”

    ·

    叶舟正在吹头发——刚刚陈舒用对讲机叫他的时候,他全身都是沐浴露。

    他觉得自己跟悬崖山顶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上个位面落在悬崖上面,在这个位面却是悬崖上面。

    这附近的气候很恶劣,无人机从最高处反馈回来的画面,也是连绵不断的雪山,被大雪覆盖的大地,好在超市里有空调,调整一下气温倒是不受外面寒风的影响。

    但他们来的季节不对,深冬,这个时节,哪怕附近有人烟,也不会到处行走。

    想遇到顾客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并且他第一次到一个位面,没有完成系统给的盈利额度前,是不能跳跃到别的位面,然后调整这个位面的时间,只能硬熬,熬到冰雪融化,大地回春。

    叶舟把头发吹得半干后就立刻走出了休息室。

    莎拉和草儿正坐在沙发上玩五子棋。

    “我又输了。”莎拉把棋子捡回来,不甘不愿地说,“这次是我没认真,下次我肯定赢。”

    草儿憋着笑地拿过了莎拉给的彩头——一包瓜子,她说:“姐姐,要不然玩跳棋吧。”

    她这个姐姐,玩五子棋就没赢过,偏偏还特别喜欢玩,不知道输了多少包糖了。

    不跟她玩,她还要生气。

    莎拉抬起头,看到叶舟从休息室出来,她立刻把棋子扔回去,大步走到叶舟面前:“老板。”

    叶舟:“邹鸣和陈舒出去了?”

    莎拉点点头:“出去了,有个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陈舒把他抓进来捆上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叶舟:“我过去看看,你先别过去,别把人吓到了。”

    叶舟可不知道这个位面的战国时期有没有胡人。

    他在的位面是有的,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别让莎拉过去。

    莎拉对被捆的人没什么兴趣,她点头:“行,老板,你待会儿要不要跟我下棋,五子棋。”

    叶舟委婉地说:“你要不要试试别的游戏?”

    自从莎拉迷上五子棋以后,就到处拉着跟她下期,叶舟虽然也喜欢五子棋,但总是赢也没什么乐趣。

    叶舟觉得,莎拉就是标准的人菜瘾大。

    现在也就草儿愿意陪她玩。

    莎拉耸耸肩,看上去还有些委屈:“老板,你去忙吧,我知道我菜。”

    叶舟有些心软了,只能说:“等没事了我就陪你下一会儿。”

    莎拉瞬间变脸,笑着说:“好,我等你忙完。”

    叶舟走去了医务室。

    周远鹤在为那个被绑的人治疗冻伤。

    叶舟刚到医务室门口,就听见周远鹤对被捆在床上的人说:“你脚趾冻坏了三根,得截肢。”

    陈旦迷茫地看着他,周远鹤:“就是把这三根脚趾全切了,不然你的伤势会往脚背和腿上蔓延,到时候整条腿都保不住,少三根脚趾也没什么,不影响走路,就是跑起来可能会受点影响。”

    陈旦小声问:“你是医士?”

    周远鹤:“对。”

    陈旦大喜,因为被捆着,他只能像条毛毛虫一样扭动身体:“医士!我国君上也被冻伤!”

    周远鹤骂他:“别扭了!你给我老实点!我要是切错了地方,就直接把你扔出去!”

    周远鹤又骂:“自己这个样子,还要操心别人,你是不是活够了?”

    陈旦立刻说:“我是小人,没了我,陈国还有斥候,少我一个不少,可君上就一个!”

    周远鹤冷笑:“可以,不怕死,有胆量。”

    陈旦看着周远鹤的脸色,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强撑着说:“我死不……啊!!!”

    叶舟默默的走开了。

    周远鹤是医生,他看重的是伤员的命,任何伤员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不觉得国君的命就比士卒的命重要。

    他在心里为这个自己不知道姓名的士兵默默捏了把汗。

    “仙人。”守在休息室门口的武岩轻声喊道。

    叶舟朝武岩点点头,也压低嗓音说:“你们在这儿守着,不过他应该也不会跑。”

    武岩点头:“是。”

    叶舟穿过走廊,走到玻璃门口,看向门外。

    虽然超市有灯光照出去,但光照的地方有限,月光黯淡,到了晚上能看到的距离有限。

    叶舟靠在墙边等着,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才看到从雪地里走过来的邹鸣和陈舒。

    他们俩后背上都背着人,不过脚步都很稳。

    因为超市里外温差大,叶舟就关了玻璃门的自动感应系统,需要按按钮打开。

    他们刚刚走上台阶,叶舟就打开了超市大门。

    “你们怎么穿的这么少?”叶舟紧皱着眉。

    陈舒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卧槽,我说为什么我觉得那么冷。”

    叶舟:“……”

    叶舟看向邹鸣。

    千万别说你也忘了,不然我真对你俩绝望了。

    邹鸣:“我只想试试在这种气温里,我能待多长时间。”

    叶舟:“……”

    这个理由也很离谱。

    “你们俩先去喝口热水吧,李姑她们已经支起了一个帐篷,现在帐篷里也暖和了,先把他们放进去。”叶舟看了眼跟过来的周文他们。

    周文会意,和身边的人一起把被邹鸣陈舒背回来的人架起来。

    叶舟:“待会儿我让周远鹤过去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冻伤。”

    叶舟嘱咐完周文他们以后,又转头问邹鸣他们:“外面只有这两个人?”

    陈舒在旁边抢答:“不止,我感觉有一两千人吧。”

    叶舟小声问:“他们有没有钱?”

    陈舒也小声说:“有,邹鸣背的那个是将军,他说只要救了他们的君上,就献上千金。”

    陈舒:“千金是多少啊老板?”

    叶舟愁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对战国的了解就是秦始皇一统六国,货币我也就知道个青铜货币,他们嘴里的金是什么?一个货币等于一金?”

    陈舒:“反正是要卖给系统的,只要他们给的钱在这里之前就行了。”

    叶舟瞬间不愁了:“你说的有道理,一国之君,手里怎么也有点钱。”

    “我在这儿姜太公钓鱼,没想到能钓到这么大的鱼。”叶舟心情好了起来,“说不定很快就能凑够目标额度了。”

    这个位面,系统给他的营业目标是五千万。

    虽然看起来很多,但一个国家的君主,哪怕是个小国,总能凑出这么多钱吧?

    盈利五千万难,但营业流水五千万,应该没那么难。

    “外面那些人不管吗?”陈舒问,“我看他们的样子,估计熬不过今天晚上。”

    外面没有挡风的地方,升不起火,他们的衣服又不是什么好布料,这个位面有没有棉花都还不一定,体温锁不住,夜晚气温又低,随时可能出事。

    叶舟想了想:“就算管,也不能现在管,等陈王醒过来再说。”

    陈舒:“我听他们叫他陈侯。”

    叶舟愣了愣:“不是王吗?”

    叶舟眨眨眼:“诸侯……对,刚开始都是侯爵,后来才变成了公爵和王爵。”

    “历史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叶舟揉了把自己的头发。

    他刚刚揉完,就发现邹鸣走到了自己身旁。

    叶舟往旁边一躲:“你别摸,我怕脱发。”

    什么都还没做的邹鸣:“……”

    “我去叫周远鹤。”叶舟和邹鸣一起朝医务室走去。

    陈舒在他们身后打了个哆嗦,连忙去拿毛毯和杯子,刚刚不觉得冷,回来以后反而觉得冷了。

    他们到医务室的时候,周远鹤刚刚给床上的人做了截肢手术。

    因为脚趾已经完全坏死,所以陈旦并没有察觉到疼痛,只是在做手术的时候昏睡了过去。

    一路跋涉,他早就累得不行,如果不是憋着一口气,可能在路上就倒下了。

    本来就身体瘦弱的人,热量消耗得也快,撑到现在,就是周远鹤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马上过来。”周远鹤听见叶舟喊他,立刻去洗手。

    他洗手消毒后走出医务室,朝里面努了努嘴:“这人是真的厉害,坏死了三根脚趾,左胳膊差点废了,刚刚竟然还能过来探路。”

    叶舟:“意志力吧。”

    人的精神,有时候比人自己想的还要强大。

    周远鹤走到叶舟身边:“他们有多少人?别人人都这样,都这样我可治不过来,累死我都不行。”

    邹鸣:“大概两千多个。”

    周远鹤倒吸一口凉气:“我辞职,我现在就辞职!违约金我赔!”

    叶舟被逗笑了:“放心吧,现在外面那些人还不用管,等着两个人醒了再说。”

    周远鹤安心了:“那就好,不然我可能会累死,老板,要不然你再雇一个医生?”

    叶舟:“那也要等着两个人醒过来,看看他们能出多少钱再说。”

    可能是因为没有看到那两千多人,叶舟并没有因此动摇。

    虽然他对自己现在的火力有自信,但毕竟是两千多人,小心点不是坏事。

    ·

    温暖的帐篷里,陈衍自昏睡中醒来。

    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自己在何处。

    头顶无梁无瓦,四面墙壁诡异非常。

    他是入了仙宫,还是进了妖怪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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