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

    更声响,夜色笼罩王宫,宫道幽暗。

    清秋阁闹得大动静,嬅修仪该是失心疯了,竟在寝殿梁上悬挂白绫意图自尽,脚踩的板凳已经被踢翻,就在呼吸将尽之时白绫断裂,惹出响动,这才留下一条命在。

    陛下怀揣着怒气去探望。

    于此同时的东宫,一只白鸽从天际飞过,虽至半途被打落,但它的使命已经完成,该传的讯息已经传达。

    距离禁军换班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单舟正在东宫周围巡逻,金文柏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他身后,把信封递给了他。

    一切都那么顺利。

    都不需要讲什么话。

    乾清宫。

    灯火未歇,一道黑影从屋檐掠过,一晃眼便蹿进了宫殿里,砚中的墨水还未干涸,一本奏折还打开着。

    正中的墙壁上挂着一柄宝剑。

    指缝间闪烁着寒芒,一拂袖,一根银针飞向尚方宝剑,此风还顺势灭了一盏油灯,叮铃一声响,银针落地,宝剑上落下细微的一个凹坑,郁欢走近查看,心里大骇。

    莫管她是用了多大力道,这把剑都不该留下任何痕迹,月刃从衣袖里滑落到手里,她朝着宝剑袭去,短兵交接,宝剑的刀刃上竟有了一丝裂痕,而月刃完好无损。

    此响声惊动门外的守卫,“谁!?”

    油灯一盏盏灭掉。

    “有刺客!”

    “抓刺客!”

    本松懈的带刀侍卫和禁军心里警铃大作,把整座寝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只可惜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几分,郁欢早已离开宫殿,若非必要发出声响,恐无人能发觉她今夜来过。

    宫墙之上一道黑影格外显眼。

    羽林军也出动,拉弓对向那飞驰的人影,可始终不敢放箭,因其并非要逃往宫外,而是一直往后宫里走,要是伤着了宫里的娘娘便不好了。

    一箭破空,消失在了黑暗里。

    和那道人影一起消失。

    禁卫军齐齐朝着那里赶往,正是和单舟约定好的绣春堂,原里边住着个从民间来的妃嫔,是个戏子,整日里都爱听戏,后来人去楼空。

    拐角处。

    一行禁军大步跑过,和一个人擦肩而过,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那人浑似融入了那漆黑的角落,转过身,看向前边明亮的宫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难怪江湖人称阎王,便瞧这神出鬼没的本事,一旦有黑夜作伴,那敌人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东宫。

    余沁坐在正厅里,看着来报的苏公公,苦笑道:“太子妃的身子有恙,早已经睡下了,我也不敢去打扰。”

    乾清宫闹刺客一事让阖宫都打起精神来,生怕沾惹上是非,顾修远也动身前往绣春堂了。

    “如此,那奴才便去回话了。”苏公公颔首,提醒了一句,“只是这自尽事大,嬅修仪和太子妃又是故交,今夜注定是不太平的,还望太子妃在殿里好好休息,切莫四处乱走,绣春堂那边闹了好大的动静。”

    余沁端着茶盏的手微顿,笑吟吟道:“那是自然,谁也不想招惹风波,苏公公慢走。”

    随着话音落下,芹嬷嬷忙送苏公公离开,至于郁欢那里,自郑叙诊断后,服了药便歇下了,她素来不喜人伺候,院中冷清得很。

    才把茶饮下,松了一口气,余沁便见苏公公又折返,还多来了一个太监,她忙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那太监挺直腰杆,“陛下口谕,请太子妃立即前往乾清宫。”

    此话一出,正厅里的人皆跪下聆听。

    拱门处,一袭青色素衣的姑娘亭亭玉立,余沁忙走过去,把厚袄脱下替姑娘披上,连带着她自己的一件外衫,“您的身子最要紧。”

    她的余光瞥向角落地上的衣角,很快收敛心神,把衣领整理好。

    离得近了才闻见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联想到肩膀处衣衫的破烂,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细声细气道:“药还在煎着,妾身在这里等您回来。”

    郁欢颔首,拢紧厚袄,陌生的香水味充斥在她的四周,掩盖住了她自身的气味。

    轿撵已经在门口等候。

    一行人默不作声往乾清宫行进,这一路灯火通明,四处都是禁军的影子。

    ...

    “请陛下安,请皇后娘娘安。”

    厚袄在进殿的一瞬间便已经脱下,更有女官在门口搜身,丝毫不顾及面子,青色的里衣配上紫色的外衫有些不搭,郁欢面不改色地行礼,而后落座。

    殿里乌泱泱一群人。

    唐蓁蓁跪倒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游箬冷着脸坐在低位,关婕妤满眼疑惑地跪在地上,还有两禁军架着单舟,男人的手上全是血,怨恨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太子妃,一封书信和一支箭羽静落在木盘上,仔细看,还有一根银针在一旁。

    皇后沉声道:“你一回宫便都是是非,嬅修仪是你故交,单舟也是在东宫行职,御下之责尽失。”

    郁欢疑惑,“臣妾惶恐。”

    陛下紧盯着关婕妤,道:“老九才从大宗正院放出来不到两个月,便又出这些幺蛾子,唐家是郁欢的人,禁军是郁欢的人,朕这位置是不是也是给郁欢留的。”

    “陛下,妾身伺候您数十年,您是知道妾身的啊,妾身怎敢贿赂禁军勾结前朝啊。”关婕妤声泪俱下,“绣春堂已经空了多年,妾身什么也不知道啊。”

    郑叙匆匆赶来,左手拿着一个铁盒右手抱着一盆焉了的兰花,孙姑姑和太医正也跟在他的身后,“回禀陛下,这牵牛子和兰花形似,掩藏在土里...这舒痕膏里有少量藜芦...关婕妤曾送给嬅修仪的一把玉扇上也涂抹了少量藜芦,浸泡过水后仅剩一股幽香...平常看不出什么,但都是极易滑胎之物。微臣之前便有疑惑,太子妃心善,给臣权利让臣得以去查这些贵物,这才找到了线索。嬅修仪极少使用这些,只是闻闻味道只会造成早产而已,经搜查,在孙姑姑房里找到才从土里挖出来的牵牛子...经臣和太医正查验,嬅修仪的孩子是被毒死的。”

    他提及了皇后,但又不把真正的凶手说出来。

    皇后脸色微沉,这孙姑姑曾和她家是有些关系的,“不可有半句虚言,那你可是查到了些什么。”

    “孙姑姑的账面上多了一百两银子,是来自唐家的,但这账是假的,一直伺候关婕妤的刘琐姑娘自爆这钱是关婕妤贿赂孙姑姑的,而就在臣走后,刘琐姑娘离奇失踪。”郑叙一五一十道,额头上渗出冷汗,他不敢往下说了。

    哪有人会自爆,无非是见钱眼开罢了,最后贼喊捉贼,刘锁姑娘自然是死在他的手里。

    他铤而走险,这事只要咬住了,不深查下去,那就万事大吉了。

    这时,游箬站出来说:“话说嬅修仪生产那晚,妾身在怡月堂看见了孙姑姑和一太监,妾身不疑有他,那太监面生,刚在来的路上见着了关婕妤身旁的太监,这才想起来,正是此人。”

    陛下意味深长地看了郁欢一眼,随后道:“一事未平又生一事,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

    关婕妤彻底懵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刘锁不是出宫采买了吗,“妾身没有理由去害嬅修仪的孩子啊,妾身是冤枉的。”

    陛下冷笑,“冤枉?!”

    这时,一个禁卫走了进来,回禀道:“刺客服毒自尽,在绣春堂的戏台子后有一条密道,可去往宫外。”

    昀溪:“这绣春堂多年空设,一直未曾修缮,记是初建时关芒任职工部,老奴这便去问问那些老人。”

    说罢忙退了下去。

    一个禁卫又走了进来,“在受厘殿的枯井中发现一具尸体,经查验,死者名刘锁,一直在关婕妤跟前伺候。”

    所有的联系在一起,真相呼之欲出。

    只是单舟的事还没什么进展。

    陛下怒道:“你这个毒妇!”

    顾绎心刚进来便见到这一幕,心里顿觉不妙,联想到那日郁欢的话,他已经明白了,他先是见礼,而后才道:“父皇,一定是有心人陷害,在座的这些人,有哪个可以说是和太子妃毫无瓜葛,都是有交情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直沉默的唐蓁蓁打断,“按你的意思,是说我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去陷害一个和我毫无瓜葛的关婕妤?我的孩子比我的命还重要,你张一张嘴便可以颠倒黑白,虎毒不食子,原我才是那个毒妇,哈哈哈哈。”

    她一边落泪一边笑,又失心疯了。

    陛下摆摆手,太医正忙把人带了下去,从自尽一事可以看得出来这位主的精神状况很差,本着给孩子讨个公道来,结果被倒打一耙,肯定更疯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昀溪回来了,连带着一个穿着寒酸的老头,“禀陛下,这绣春堂本是要交由关婕妤住的,关芒老爷便行其职,修了这一条密道,那时我和我弟弟都在那里做工,修完之后,关家竟赶尽杀绝,我弟弟以命相护这才让我逃过一劫,后来关家调离工部,迫于生计我仍在京都做工,一直想着,哪一天能有人替我们主持公道啊。”

    他的身份不假,也确实参与了修建绣春堂的工程,他的弟弟也确实死于非命,只是并非像他所说的这样,和关家无关。

    他收了人的钱,只是说一些教好了的话。

    皇后:“修密道做什么?如此瞒天过海,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都可以进行一些龌龊的交易,关婕妤,你还有什么好说。”

    顾绎心:“还请父皇明鉴,母妃无此心,关家无此心,儿臣亦无此心。”

    郁欢冷不丁道:“若没记错,九皇子之前和波斯国勾结有谋逆之心,臣不知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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