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最近总觉得, 身体越发地不对劲了, 身体越来越虚弱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做梦, 总是梦见程骁他爸。醒来之后, 就什么也没有了。

    “程妈妈。”程母正在那里晒着蕃薯干, 就听到了有人喊了她一声。

    抬起头, 这少年她认识,那是萧老爷子的外孙, 叫做萧伦达的吧

    他是程骁的同学, 曾经来找过程骁好几次, 她见过他几次的。

    程母放下手里的蕃薯干, “是萧同学啊, 要不要吃蕃薯干刚晒的, 可能还不够脆。”

    萧伦达说“谢谢程妈妈, 不用了。”

    “你是来找程骁的吧这孩子去山上了,你也知道, 他有一空就会上山,想给我弄点儿荤菜补补身子。你要不, 坐会等他”

    萧伦达说“程妈妈我是来找你的,并不是来找程骁的。”

    “找我”程母有点儿奇怪, 找她做什么

    “程妈妈,我们能够聊聊吗”萧伦达朝她笑了笑。

    程母点头“那行,我这边翻着蕃薯干,咱们一边聊天可好”

    她这边手头还有活, 但又不想怠慢了萧伦达,想要一边干着活儿一边跟他说话。

    萧伦达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本来就是他过来打扰了程母的干活,如果要让她停下活来跟他说话,确实是有点儿不合情理。

    程母的条件怎样,他不是不清楚。孤儿寡母的,就靠着程骁一边上学一边抽空上山下地干活,赚点儿工分分点儿粮食度日。程母这个蕃薯干可不是晒了自己吃的,听说是要拿到集市上卖的,换点儿钱。

    他自然是不能够去剥夺人家干活赚钱的机会。

    “程妈妈,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在这里我认识的人不多。”萧伦达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

    程母手中并没有停下晒着蕃薯干的动作,一边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程妈妈听着呢。”

    “程妈妈,你知道我的家庭吗”

    程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久才说“我知道,你是萧老先生的外孙,你们家在北京,对不对”

    萧伦达就像遇到了一个可以诉苦的人,他说“我们家,在外人眼里,那是让人羡慕的家庭,我外公在军区,虽然那十年里遇到了些坎坷,但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我妈妈是我外公的长女,嫁到了同样在军区的韩家,我爷爷跟我外公的职务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是管军事的,一个是管政工的。”

    程母听着,自然知道那种高门大院里,看似让人羡慕的生活,其实也有很多的烦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程妈妈理解你。”

    想想,萧伦达身在豪门,肯定是战战兢兢的,毕竟豪门是非多。还是他们农村好,虽然日子过得穷了点,但开心,没那么多的刀光剑影。

    “我妈妈和我舅舅相差十岁,我只有这么一个舅舅,而且他最疼我。那天我全家亲眼见到我舅舅的尸体被抬回来,他是死在战场上的。”说到这里,萧伦达眼里泪光隐现。

    程母晒着蕃薯干的手又是一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了许久,又叹道“你舅舅也是当兵的”

    萧伦达似乎没有听见她话中的那句“也”,他说“对,我舅舅和我外公一样,是当兵的。我舅舅十五岁就当了兵,一开始是在西南当的兵,后来去了东南,在东南的战场上一呆就是三四年。”

    程母突然站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神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慢慢地黯淡了下来。

    最后叹了一声,她喃喃自语着说“东南战场吗跟程骁他爸一样”

    “程妈妈,程骁的爸爸也曾经去过东南战场吗”萧伦达突然问。

    程母说“去过,在那边呆了好几年”又想起了什么,眼中一秣哀怨,她又沉沉地叹了一声。

    可惜了程骁他爸爸,最后没有好好地陪儿子长大。

    萧伦达说“我听说程骁爸爸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猎户,他好像没有当过兵。”

    程母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还有一丝慌张,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萧伦达却是在紧紧地盯着程母的表情,程母的表情变化,如何能够瞒得过他的眼睛,他微微地攥了攥手指,在心里更加地肯定了一个想法。

    “程骁他爸爸当过兵。”程母很肯定地回答。

    萧伦达没有跟她争执当兵与否,这件事情很多村民都知道的,他刚来下河村的时候,就已经打听了。

    程骁的爸爸是个土生土长的猎户,是隔壁村子的,几乎是入赘到程家的。其实也不能说入赘,是程家娶不起媳妇,然后跟程母的父母达成了某种意愿,两人就成亲了,住到了下河村来。

    他们结婚的这几年,感情可以说是没有那么的轰轰烈烈,却也是感情极好,这些都是村民们告诉他的。

    之所以过来打听有关程骁爸爸妈妈的事情,却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一个秘密。

    “萧伦达”程骁从山上回来,带着他的猎豹,刚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程母身边跟她聊着天的萧伦达。

    程骁站在那里,手里还提着一只山鸡。山鸡还没有死,还在那里扑腾着。

    他就这样站着,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萧伦达。

    他和萧伦达之间,没什么话可以说。

    他知道萧伦达因为什么原来来的宜安村,一个北京的公子哥儿,没事却跑到宜安县这个小地方,受这份罪,这是干什么他能够想到的,自然就只有晩晚。

    肯定是为了晩晚才来的,否则他哪有那么多的心思呢

    甚至还总是过来他这边转悠,有时候还总问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对萧伦达没有什么好感,总感觉他是带着一种目的在接近他。他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跟晩晚有关了。

    最重要的是,萧伦达看着他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这几年,他一直都跟他隔着距离感,不管他问自己什么事情,他都以沉默代替,并不想要说些什么。

    不管他同时也在了解着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对方会跟自己抢晩晚似的。

    如今晩晚已经上初三了,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

    而他也已经上了高三,马上就要高考,到时候他就会离开晩晚去别的地方上大学。

    当然萧伦达也会从高中毕业,去他该去的地方。

    他也曾经想过,要留下来多陪晩晚,最好跟着她一起高考,但是时间不等人。

    他娘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娘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看着他考上大学。

    只有考上大学,她的心事才能够了了。

    如今却是不甘心的。

    程骁曾经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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