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萨莫回到学校, 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

    转眼之间, 一个颇受关注的好学生,剪光了头发, 满脸是伤,创可贴贴了一脸, 从一个阳光张扬的好女孩变成一个冷峻的刺头。

    认识她的人皆投以或关心,或讥讽, 但都带着点震惊的视线,不认识的也小心地瞟着她,小声地嘀咕他们学校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酷女孩。

    萨莫神色自如,背着书包,抱着书, 坐进教室里自己的位置。

    她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每天在这个隐蔽的位置摸鱼, 干着和课堂没关系的事情。

    今天也是这样,只是看到一半的保罗葛里克短篇小说集换成了罗伯特麦基的故事, 上面还有图书馆的标签。也不再写全然是自己想写的中长篇, 转而去练习如何快速、工整、程序化的去完成一篇结构完整的短篇故事。

    她虽然也写小说, 但第一辈子真正的本职并不是小说作者,而是文学研究者, 在做研究的同时, 也在大学教授文学理论和文学评论, 偶尔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也会去教授文学史。

    可以说从贫困的环境脱离出来后, 她即刻就进入了象牙塔,再没有出来过。

    写作只是她工作的一部分,也是为了圆儿时梦想的尝试。她从没想过用文字去换什么,出版了几部小说也属于玩票性质,也没仔细研究过工业化的写作流程。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不可能打一辈子黑市拳击赛,等到债务清算干净,立马就要脱离那里,那时候她会需要一个能支持生活的工作

    那之后,没准还有可能能回到大学呢

    太宰治坐在窗台上,抱着双膝,下巴埋在手臂里,鸢色的眸子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妄想。”

    握着笔的手紧了紧,萨莫无视掉幻想,继续书写着工整匠气的故事。

    她还有三年就要成年,届时就可以出去工作了。三年之内她要准备好工作的简历、作品集,以便三年后能立马进入职场。

    现在掉头去学新的技能已经来不久了,只能在文字上下功夫。哥谭的文娱事业算得上难得的不重视阶级和文化程度,缺口也大,美国给文字的价钱也高,编剧和连载萨莫都想试试。

    她本想安安静静地度过学校的五天,但现实不允许她默默无闻,上课时同学和老师的视线就一直关注着萨莫,对视线敏感的萨莫在这些交织着复杂情绪的视线下好几次几乎写不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克莱恩又来拦他。

    克莱恩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没有人的楼道口,一转身,交叉着手臂,板着脸看着她。

    “说吧。”

    萨莫压制着心里烦躁的情绪,口气有点冲地问“说什么”

    克莱恩的视线在她脸上转一圈,沉默不语地给她压迫力。但萨莫的关注点却无法放到他的身上,在克莱恩的身后,芥川龙之介正黑着脸看着他们。

    像是要逃避什么一样,萨莫转过身子,低下头,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烟灰和被踩扁的烟蒂。

    克莱恩想挑一个不那么严肃的话题,正好萨莫一低头,头顶印入他的眼帘,于是问:“你的头顶”

    他注视着那一条正正好好就在正中间的白头皮。

    萨莫猛地拉上帽子,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要再敢提这事,我就要你好瞧。”她说出神神秘秘的威胁。

    克莱恩举手投降。

    萨莫拉了拉帽子,将手插到兜里,沉默了几秒,轻声道:

    “我不准备上大学了。”

    克莱恩只是想问问萨莫的头发和脸上的伤是怎么回来,措不及防却听到萨莫说了这话,他被吓到了。

    “你疯了吗”

    萨莫脸色不变,点了点头,“是的。”

    她一副不是什么大问题的模样,倒让克莱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咬着下唇,看着萨莫平静的侧脸。

    左眼眼眶上青紫了一块,上面有很明显的血丝,眉骨和整齐修长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绿色的眼睛下垂,显出忧郁的神色。

    一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那么萨莫弗莱克改变主意。

    胃里像是有一块下沉的石头,话在克莱恩嘴边滚动,但又想起母亲的话,终于什么都没有说。

    萨莫转动眼珠,有点疑惑地看着面色沉重的克莱恩。

    在这样的目光下,克莱恩几乎是羞愧了,他冲过萨莫身边,留下一句“随便你吧。”走到了走廊,和路过的人群融为一体。

    萨莫收回视线,靠着墙静静地站在无人的走廊,低下头和抱着她小腿的小王子对视着。

    两双相仿的绿色眼睛印出彼此的眼睛。

    弗莱克家一直都不是一个亲密温暖的家庭。

    但她至少像是个家。

    至少在以前是。

    现在没那么像了。

    潘妮的精神萎靡不振,身体也跟着败坏了,整日佝偻着腰,恍惚地坐在沙发上。身体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老人的味道。

    那是死亡的味道。

    她这幅模样让萨莫更恨她。

    她几乎是怨怼地想,为什么潘妮不是一个跟太宰治一样的恶人而只是一个愚蠢的可怜人而已

    这让她如何心安理得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恨她

    愚蠢的潘妮当真开始给托马斯韦恩寄信,她的第一封信写了一整天,写得又长又后,信封包起来鼓鼓得一沓,工工整整地写着自己和对方的名字。

    她满含期待地将信寄出去,之后每天唯一的活计就是坐在沙发上,抖着腿,每隔两分钟看一眼门,想着下一秒托马斯韦恩的回信就该寄回来了。

    但她足足等了一周,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于是她寄了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

    数量越来越多,信封越来越薄,笔记越来越潦草越好,频率越来越高,后来几乎是每日都要寄上一封。

    天真的女人一直相信着那些信只是没寄到托马斯韦恩手里,只要他看了,就一定会回来帮助他们。

    萨莫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冷眼看着潘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太宰治在她耳边蛊惑她:“杀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只需要一下,你就少了个负担。”

    织田作舒展在她握成拳的手,“潘妮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芥川只是好奇地问,“她在信里写的都是什么”

    萨莫用余光静注了聚精会神写信的潘妮一会,又收回目光。

    不管我事。

    她再也不管潘妮的任何事,就好像屋檐下再也没有潘妮弗莱克这号人一样。

    她不愿和潘妮单独待在一个屋子里,她总怕自己一个控制住就会掐死她,于是在客厅的空地上打了地铺,和亚瑟轮流睡。

    萨莫以满分的成绩考入一家私立高中,这所高中愿意免除萨莫大部分学费,但代价是萨莫三年的成绩必须保持年纪第一,代表学校参加各种比赛,还有尽力争取好大学。

    面试那天萨莫借了潘妮的化妆品,把自己脸上所有的伤都遮住,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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