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香
    李氏一死, 郑淳立即成为众矢之的,与继母不和不要紧, 甚至互不来往也行, 毕竟大家都知道当年郑淳留书出走之事, 再说,李氏一个小妾扶正的正房,也向来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原本,李氏这次送女人一事, 丢脸的也是她, 可以但李氏身死,而且还是自尽,那事情可就有些糟了。
    一个大男人, 逼死继母, 这个名声实在太难听了。
    裴昭初闻此事时,连问了三遍, 仍是不敢相信,他眉头皱起“自尽”
    徐茜华亦是满心忧愁“如今外面都在这样传, 我如今还没见到郑家嫂子,也不知道具体缘由。”
    裴昭很快便抓住了重点, 问道“郑淳逼死继母的消息,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徐茜华一怔,继而飞快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即刻便派人去打听,不过, 如今满京城却都在传扬这件事。”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发现了一丝忧虑,京城卧虎藏龙,李氏又不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她是不是自杀,又因何自杀,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这件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迅速传遍了京城,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可疑的事情。
    裴昭心底沉了沉,他就怕李氏的死,并不是个结尾,而恰恰是个开始而已。
    裴昭的猜想,第二日便被印证,这日早朝时,便有御史上书弹劾五成兵马司郑淳品德有瑕,李氏毕竟是郑淳名义上的继母,将继母逼迫致死,可见其人心狠手辣,这样的一个人,又如何防护京畿治安
    郑淳虽说武将出身,在朝中也谈不上什么根基,但好在他娶了个好老婆,岳父秦蕴乃国子监祭酒,又有高恭这么一个礼部尚书的舅舅,因此,到也不是没人替他说话。
    当即便有人站出来道“李氏乃妾室扶正,我到是不知,我大周的律法何时开始承认妾室可以扶正了大人你乃我大周官员,却连大周律法都不清楚,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别说如今还没有证据,说明李氏之死与郑淳有关,哪怕就是真的有关,顶多也是逼死个侍妾,哪来什么继母呢”
    站出来为郑淳说话的这位,乃礼部官员,这一番引经据典,将对方驳的哑口无言,最后,那御史险些恼羞成怒“李氏在承恩公府以正室身份行走多年,若她的正室身份不合礼法,那比为何早时不说”
    那礼部官员轻瞥对方一眼,淡淡道“像这等纠错巡查之事,乃是你御史的职责,如何能怪到我们礼部上面,我看,强词夺理的那个人,分明是你”
    小御史给气的脸红脖子粗,怒指道“你”
    眼看两人就要当堂掐起来,这时,崔文芳站出来训斥道“都给我住嘴,堂堂朝廷官员,成何体统”
    御座上的周宣帝早已黑了脸,见两人终于不吵了,他黑着一张脸退朝离去。
    早朝闹这一通,这下,百官也都在谈论关于郑淳逼杀继母一事了,高氏得知女婿竟被弹劾,又急又气;“这和淳哥儿有什么关系,那李氏是我绑走的,人也是我骂的,要说逼死,那也是我逼死的人,他们御史台的人吃饱了撑的吗有种的就来弹劾老娘,欺负淳哥儿算什么本事”
    秦蕴头疼道“我说夫人啊,你就别跟在再添乱了,弹劾你你一深宅妇人有什么可弹劾的。”
    高氏是越想越生气,最后一拍大腿道“我找高恭去”
    高夫人是个爆炭性子,说找她哥,那就是去找她哥,秦大人拦了好几拦,硬是没有拦住,最后只的吩咐家中仆妇道“你们可要好生看着夫人,千万不能让她闹起来,知道吗”
    仆妇躬身应是。
    秦蕴头疼的要命,所说国子监这个地方,向来清净没有什么政斗,但他毕竟也是朝廷官员,基本的政治素养还是有的,此刻,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这场针对女婿的纷争,怕是来者不善,以他的力量,定然是无法左右的,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妻兄身上了。
    高夫人一到高府,见了老嫂子就哭开了“嫂子,你说淳哥儿这孩子多可怜啊,他那么小的年纪,就孤身一个人去辽东挣前程,风里来雨里去,死了活了好几遭,才好不容易挣下如今这份家业,日子这刚好过一点,那个老狐狸精就又跑来作妖,折腾两个孩子,如今,她又那么死了,我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高恭高大人一回家,就听见他妹子这嘹亮的哭声,头皮顿时就一片发麻,他硬着头皮走进去,就见顶着通红的一双眼睛的妹子,气冲冲的朝他杀了过来,见此骇人场景,高大人下意识就是一哆嗦。
    “哥,你说你管什么不好,偏要去管承恩公府的那摊破事儿,那李氏分明就是个老狐狸精,那郑佥也是个眼瞎心盲的,他们这么欺负淳哥儿,你不站出来替淳哥儿说句话到罢了,你到好反帮着那对老贱人去挤兑淳哥儿,如今这事儿,就是你多管闲事惹出来的”
    凭高大人再如何舌灿莲花,在自个儿亲妹子面前,却喃喃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太太将小姑子拉到一边,给自家老头子使了个眼色,高恭无奈苦笑道“我说妹子啊,你就别怪老哥哥我了,我如今又何尝不后悔啊,可是后悔又能如何,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将这事解决才行啊。”
    听大哥这样说,高夫人忽然抹掉眼泪,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高恭静默片刻,方才道“淳哥儿毕竟在朝为官,物议不得不在乎,如今这件事是想要解决,有两个方法。”
    高夫人忙道“哪两个方法”
    “第一,叫承恩公郑佥出面,只要由他出面证明李氏并非正妻,乃是妾室,那此案所造成的影响便会小许多。”高恭道。
    高夫人听完后,想了片刻,便将这条建议给否了“郑佥那个软蛋窝囊了一辈子,他心中即便真想救淳哥儿,可只要李氏生的那几个小崽子以对他施压,他保准也会变挂,将希望寄托再郑佥身上,此事风险太大。”
    高恭点点头“没错,那如今只有另一个办法了,将这件案子彻底闹大,请刑部的人彻查李氏的死因,看看她的死,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高夫人听了猛的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哥哥“你的意思是说”
    高恭冷笑道“我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一个李氏之死,如此短的时间内,就闹得满城风雨,今日早朝甚至还有御史上奏弹劾,我总觉得,这背后应该是有一只手在暗暗的推动,比可别忘了,当日打伤牙婆逃跑的两个女人,如今仍然没有下落,李氏一介后宅妇人,甚至出身低微,连娘家都没有,这样一个无知妇人,她即便有些算计,又去哪里寻得会功夫的女人,这样的探子,应该是有人专门从小养成的。”
    朝堂之上对于李氏之死仍旧吵闹不休,支持郑淳之人与讨伐郑淳之人,已经成为分明的两派,双方彼此争论不休,各不相让,却又谁都无法压过谁,一时间,事态就胶着在此。
    正在此时,郑淳递上了一封,由其本人口述,小裴大人亲自操刀的奏章此君年少离家,文化课成绩极低,只比文盲好一些,奏章中先阐明了前因后果,言明自己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干,却被扣上一顶屎盆子,而后话锋一转,又道为证明自己的青白玉无辜,他原以被害者家属身份,提出交由刑部来彻查李氏之死一案,看看李氏之死,到底是被逼自杀,还是别有隐情
    朝中官员瞧见郑淳的这封奏疏,心中阵阵无语,他们只顾着争论李氏的身份归属问题,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虽然郑淳自己别府另居,但人家还真有要求刑部审理的此案的资格,此时,若有人敢跳出来指责李氏身为父亲妾室,他没有资格要求审理此案,那就是自打自脸,因为,一旦李氏妾室的身份被钉死,那此事对郑淳的影响,就微乎其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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