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明白他真正的目的,只是,以他这种谨慎的管家婆性格,能说出这些话,显然是真的心浮气躁了,果然,话刚出口,九星便察觉失言,脸色白了一瞬,而后眼眸微垂,行止恭敬,默默跟随在他身后,不肯再多半句嘴。

    裴昭见状微微叹气,九星是跟他时间最长的人,两人可以算是真正意义上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看他这副吓坏的模样,他想了想,换了另一个话题“咱们这一路走来,很明显扬州的百姓是生活最好的,甚至连京城都及不上。”

    九星心底微微松了一口气,侧头认真想了想道“确实,每到冬天各地都有许多冻饿而死的百姓,但扬州却很少。”

    他们自出了京城,一边走路一边考察再外带做生意,花费的时间也长,从京城到扬州,已经过了大半年时间,连年都是在半路上过的,也因此,他们眼中也见多了残酷。

    裴昭“扬州自古商事繁茂,近些年又无朝廷干预,扬州百姓比起种粮食,更愿意种一些经济作物,譬如棉桃。”最近,他一直在实地考察,发现扬州城就像一个资本主义刚刚发芽的小社会,粮食压力不大,于是开始选择种植各种经济作物,在看到棉花时,他心里就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扬州丝织业几近饱和状态,背后更有几位大人物垄断,他想在这上面分一杯羹,不但操作困难且太过引人注目,既如此,倒不如舍弃丝织业,转而开辟棉纺织这个空白市场,说实话,在这个年代,用来出口,丝绸还棉布到底哪个更受欢迎还真说不好,他有十足的信心,能把棉布卖出不输于丝绸的价格来。

    九星若有所思,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马车疾驰的声音,同时,一个人在高声喊着小公子请留步,裴昭回头一看,果然是方才书院门口拦着自己的那人。

    裴昭朝九星笑笑“看吧,我说的什么,这不,就自己找来了。”

    裴昭立在原地,马车很快就赶了上来,那个中年男人下车后,对裴昭恭敬施一礼道“小人文山乃房先生家仆,方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小公子,还望小公子恕罪,我家先生特来请小公子上山一叙。”

    裴昭笑笑“怎么,这下不拦着我了”

    文山容色窘迫,忙道“公子真是折煞小人了,公子前去,先生必扫塌相迎。”

    裴昭颔首,于是二次登上扬州书院的大门,由文山引着穿过书舍和假山,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中年人迎了出来,他眉间带着一股傲然之气,此时却夹杂着些许烦躁与不安,见到裴昭后,先是微微皱眉,似有些吃惊,而后将他请入屋内。

    房庸显然没有属于政客的圆滑和耐心,没等裴昭坐稳,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你小小年纪,手中怎么会有君山先生的墨宝”

    裴昭闻言没说话“怎么我以为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我和你一样,都是老师的弟子,弟子手中有一副老师的墨宝,我觉得还挺正常的,你觉得呢房先生”

    房庸不说话,只用一双探照灯似的眼睛对他上下扫视,面露怀疑道“老师他老人家久居襄阳城,向来不问世事,更别提收徒,小孩儿,你编故事哪怕也要编得像一些”

    裴昭失笑,对着这位性情过分耿介的师兄眨眨眼道“师兄难道不知,老师早在几年前就搬到京城居住了吗”

    “什么”房庸睁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置信。

    裴昭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宋家如今出了一位阁老,如今重心已经转到了京城,老师去京城有什么稀奇了,哦对了,老师如今在宋氏族学做馆呢,因着老师的名声,京中好些人家都想把家中子弟往族学里塞呢。”

    房庸目露怀疑“你从京城来也是这其中一员了”

    裴昭出手打断他的话“不不不,师兄这可是误会了,我可是老师收得关门弟子,正经磕过头拜过师的,和那些塞进族学里的可不一样,再说,以老师的脾气,若我不是他老人家的得意弟子,又怎么会求到他老人家的墨宝呢,他老人家脾气古怪不少说话,那可是出了名的,师兄你再仔细看看那副字,上面印的是老师的私章,你以为随便那副字都能印上的吗”他这番话因太过理直气壮,一时间,竟真的把房庸给压了过去。

    好在,大儒到底是大儒,性情虽然直接了些,房庸到底不傻,没那么容易忽悠住,他又道“可老师早已不再收徒,你即便拿来老师的墨宝,也很难令人取信。”

    裴昭以往和各色老狐狸打交道惯了,还没见过这么愣的,气的有些跳脚“我被老师收入门下,那当然是因为我够聪明,知道什么叫神童不神童”

    谁知房庸还是摇头“如果只是这些,请恕我难以相信,我虽然多年不见老师,但对他的脾气自认还算了解。”言下之意,我不信你能入得君山先生的眼,哪怕你真是神童我也不信。

    裴昭给气个半死,最终终于使出了一杀手锏,拿出了自己的第二层身份,定远侯三公子。

    房庸打量了他一遍,最终接受了这个解释,这样裴昭十分郁闷,思及房庸非常了解老头儿的话,他不得不再次产生怀疑,老头儿原来竟是一个开后门儿的人

    乖乖,给老头儿当了三个月弟子,他可一点都没看出来,这伪装的也太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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