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仪哭了几夜,她就夜不能眠,睁着眼睛、绷着神经地发了几夜的呆,好守着他们,别出事端。
    本是理所应当该做的事,在他面前,就成了天大的委屈。
    临殷依言抱住了她,手臂隐忍地紧了紧,
    但没能止住她的哭腔,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临殷挑起池鱼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眉心微蹙,声音却轻“别哭了。”
    池鱼泪眼模糊,一抽一搭“那、那你不许骂我。”
    临殷“”
    她情绪七拐八绕了一通,竟然还能圆回来,
    果然闹了半天,全为了开罪。
    临殷给她气笑了,又有股子陷入软棉花的无力感。
    不言不语地随手幻出来根丝线,将那一头色泽绚丽得刺目的头发扎束起来。
    池鱼抹掉遮挡视线的盈盈泪水,抬头那么一看,人就呆住了。
    我的妈,这是什么绝美夺目舞台妆
    这世上哪有什么非主流不过是颜值拉分罢了。
    没有神颜控不住的发色
    她呆着,眸子湿润,亮晶晶的。
    像是垂涎食物的仓鼠,嘴还微微张着,
    也果然没哭了。
    临殷眼尾挂着浅淡无奈的笑意,
    低头,深深吻住她的唇
    他没给任何言语的承诺,
    但从此以后,每隔一月都会从闭关入定之中醒来,陪她一天。
    刚开始几个月,池鱼还以为他出关只是因为从入定的状态中退出来了,便出来缓缓。
    后来才发现,他出关的日期是雷打不动的15号。
    小华仪每到这一天,就将宝宝带出洞窟外头去玩。
    宝宝摇着龙尾巴,蹦蹦跳跳地跟在小哥哥身后,天真地问“我们为什么偷偷出去不找娘亲呀我想和娘亲一起”
    小华仪老神在在“那你想不想要弟弟或者妹妹”
    龙宝宝叼着小肉手,惊喜“想”
    “想就对了。”华仪慈祥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后头一句少儿不宜,没当着龙宝宝的面说出来。
    池鱼远远听到,窝在临殷的怀里,羞得面红耳赤。
    本源之种就是这段时日种进临殷灵府之内的。
    无论其他得失,她只想让他好好的,
    渡过这段黑暗之后,心灵再无一丝阴霾。
    全靠某大佬一月出关一次,池鱼整日幽灵似的游来荡去,没怎么修炼,也由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关系辅助,修炼进度快地飞起,很快迎来了她晋级神君的天劫。
    在一道比一道更凶残的天劫之中,池鱼的魂魄都有轻微的麻痹之感,仿佛要被劈得离体,劈得魂飞魄散。
    那游离在麻痹与清醒之间的感触,就像是摸到了死亡的边缘。
    池鱼的心底忽然涌起一些惶恐。
    真正的、频死的惶恐。
    她茫然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来得及准备好与人分别,也绝不愿分别,
    惊慌地挣扎起来。
    雷劫的轰鸣声中,她像是溺水的人,
    挣扎得激烈,声音却传达不出去,渐次绝望。
    一缕冷香,将她卷裹了起来,
    几乎要麻痹她神经的天雷瞬间远去。
    临殷原本是不想插手的,
    每一道天雷都是自然之力的馈赠,若能抗住接收,便是极大的好处,而池鱼的体质不存在接受不了的状况。
    他走过来,是因为看到她突然跌坐在了地上。
    又不住恐慌地想要爬起来,挣扎着寻找着什么。眸底空洞,疼到麻痹,神情却前所未有的执拗。
    “鱼儿。”
    临殷仿佛没有痛觉一般,在雷光之中拉住了她伸出的那只手,低低,“我在这。”
    池鱼恐慌的心,在这一瞬,诡异地安稳了下来。
    她尽力睁开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人。
    害怕会波及到他,轻轻松开他的手,努力挤出一点儿微笑“哥哥,若我有一天突然不见了,你会来找我吗”
    临殷皱了一下眉“你为什么会不见”
    “因为我胆子小,做了不好的事,或许会畏罪潜逃。”池鱼霸道道,“如果你来找我,我就当做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最后一道天雷不合时宜地落下,轰然震响,将她劈得昏死过去。
    池鱼很遗憾,她最终还是没能听到他的回答。
    雷劫带来的损伤,让池鱼在床上修养了半年,
    不然一起身,就是灵魂出窍,还在床上躺着,感觉自己跟死了似的,贼鸡儿吓人
    。
    身魂分离成这样,池鱼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好在现在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系统显示任务完成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她离拿到空白卷,只有一步之遥了。
    又一月,身负重伤的沧寻白寿元耗尽,终于羽化。
    时隔四年,
    池鱼终于随着临殷从幽州那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窟之中搬离,来到了洛水南氏。
    沧寻白的葬礼之上,南氏骤然翻脸,以杨怡为人证,披露沧氏千万年来,无数龌龊腌臜之事,举世震惊。
    风光的国葬,演变成大战爆发的前哨,
    而沧寻白的陨落,注定了金陵的没落,沦落至被各大世家觊觎瓜分的下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金陵战火未定,仙居、云隐、洛水、兰溪,四大世家先后卷入其中分利夺权,正值混战。南清欢便明确地向世人公开承认,临殷就是当年的半魔南时倾。
    南时倾乃洛水世子,全因被邱宴魂毒所害,才在幼年入魔暴走,几度垂死。
    南氏据此,对兰溪宣战。
    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
    天元大陆的世人那阵子就像是瓜田内上蹿下跳的猹,
    每天都有新震撼,二十年南明楼被灭门过往的瓜,一个比一个瓜大,一个锤比一个锤铁。
    可听得再多,唯一不变的,是天元大陆人对魔族的抵触之心。
    哪怕事情说得明明白白,兰溪是加害方,无门无派的路人依旧决定站在兰溪的一方,声讨洛水。
    洛水邱宴儿子夺舍害人
    世人南时倾是个半魔杀了他
    洛水邱宴堂堂尊神,用魂毒害人
    世人南时倾是个半魔杀了他
    洛水邱宴为了掩盖真相,发起屠戮半魔的祸事,残害不少无辜人族。
    世人南时倾是个半魔杀了他
    如此蛮不讲理又一边倒的舆论,让池鱼气得七窍生烟。
    四大世家和金陵沧氏之间的混战,唯有洛水是承载民怨最多的一方,也是压力最大的一方,时不时被世家联合围攻,死伤惨重。
    临殷杀红了眼,
    又有了一日比一日更沉默的趋势。
    他每每从战场归来,血气太重,便不会进池鱼的房间。
    自个泡在后山寒潭之中,静坐一夜。
    池鱼若是知晓他回来了,便会悄悄摸过去,从背后抱着他。
    紧张又担忧地,给他用上治愈技能,调整身体状态。
    这世上,最难扭转的是人心,是根深蒂固的偏见。
    而这些偏见,是仇恨的温床。
    池鱼很担心临殷的灵府之内,本源之种和毁灭法则之间,会因此出现什么偏差和变故。
    可自打回到洛水以后,无论她使什么法子,临殷都不再让她进他的灵府了。
    池鱼一边忧心天下苍生,一边又忐忑起自己
    或许,临殷知道了她在他灵府之内动手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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