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元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升级后的“无名氏的杀猪刀”拿来砍头都行, 割个喉什么的更是小意思。鲜红的液体不要钱似的往外喷射。曹捕头握住刀刃的手松开, 身体软软倒下,卧倒在他曾经同僚的尸体上面, 俨然是进气多出气少进的气全从颈部的伤口跑掉了。
    于元沅全身抖个不停。
    起初她以为是握刀的右手在抖,后来发现是“无名氏的杀猪刀”主动带着她的胳膊抖。血液顺着几乎染成红色的刀身, 滴答滴答地流下, 黑色的鞋面绽开数朵红梅, 绮丽而妖艳。
    畅饮鲜血的“无名氏的杀猪刀”愉悦到极点,喜悦的情绪甚至通过持刀的手臂传递至于元沅周身。
    心底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
    你不欢喜吗,你为什么不欢喜杀戮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哪个神经病杀了一晚上的人会高兴啊她又不是变态杀人狂。
    “我就不闭嘴,给我一边待着去”于元沅又是愤怒又是恐慌, 晕了头的她抄起锤子就给杀猪刀来了一锤子。
    世界安静了一秒。
    “嗷呜”
    于元沅猛地扭过头, 山谷入口处, 等待一夜的狼群迎着晨曦冲入山谷, 远远望去, 如一团翻滚不停,正在孕育暴风雨的乌云。
    它们一边大口噬咬地上的百余具尸体,一边发出愉悦的呼噜声。她这下算是知道这样一大群狼平时是靠吃什么活着了。合着过路的行商全是小点心,正餐在这呢。
    捡回杀猪刀,于元沅估量了一番眼下的局面, 逃跑是不可能了,人腿绝对跑不过狼腿,那藏在尸体堆里装死试试呢
    可惜下一秒,便有六七只狼注意到山谷最里头站着一个新鲜到尚未断气的点心, 它们立刻调转方向,四条腿捯的飞快,近乎幻影。
    经历一天一夜的煎熬,于元沅的精神紧绷到极限,“啪”地一声,断掉了。
    这次,不是拼一把拉几只狼垫背的问题,而是怎么才能不死的太惨的问题
    狼越来越近,一百米,九十米
    “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吗”于元沅嘴角向两边咧去,扯出一个苦涩十足的笑容,倒转杀猪刀,挥向自己的脖子。
    如果这就是最后的结局,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死得再快些,不要遭受野兽生吞之苦。
    然而在刀尖触碰到肌肤的一刹那,握刀的手停住了。
    “喂,要是我说我觉得高兴,你能不能救我一次”于元沅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在跟一把刀对话。
    杀猪刀安静如鸡。
    八十米,六十米。
    “我如果给你更多的鲜血,你能变得更厉害吗”于元沅又问了一遍。
    杀猪刀一言不发。
    四十米,二十米。
    “算了,我管你怎么想,我还是不甘心。”于元沅喃喃道,眼神重新变得坚毅,双腿前后开立,一手持刀,一手拎锤子。
    她学着于屠当时的动作,笨拙地用拎锤子的手去够“无名氏的杀猪刀”,右拇指食指合拢,弹动刀身。
    “当”悠长的刀鸣回荡于旷远的空间中。
    山谷中心,灰黑色的漩涡以一个站立的人形为中心旋转,眼看便要吞没人形。
    山巅之上,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年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冲下去加入战团。
    “师父,大丫她快不行了,您就去帮帮她吧。”他昂起头,黑红的脸庞上写满祈求。
    于屠按住弟子的肩膀,阻止他乱动,声音平静无波“再等等,为师心里有数。”
    狼扑过来的那一瞬间,于元沅就后悔了。她就该直接抹脖子去见阎王才对,耍什么帅啊。割喉不过疼一下,狼吃人可是要疼好多下
    她模仿于屠杀猪前弹刀的举动还是有效果的。六七只狼在距离于元沅十米左右的位置刹住脚,围着她打转。
    它们转了一圈又一圈,狼爪不耐烦地拍击地面,狼鼻子拼命嗅空气,嘴巴张得老大,涎水不断滴落,一副很想吃又不太敢靠近的样子。
    有门啊。喜意爬上于元沅的眼角眉梢。
    虽然“无名氏的杀猪刀”闭嘴了,但它还是将关键信息透露给了于元沅杀戮能令它欣喜,能带给它力量。
    而劳动者乐园也在这次任务中途给过于元沅暗示成为一名屠夫,需要完成足够数量的杀戮。
    于元沅需要做什么显而易见,一个字,杀。
    这时候,在场其他人全部身亡反而是一件好事尽管他们的死或许是于元沅本人动的手,但她昨晚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此时便无需面对太多良心上的谴责。
    而这群该死的狼便是她进阶路线上最后的阻碍。
    杀光它们,你就能通过强制任务了。别怕,不要看它们数量多,一只一只杀,总能杀完的。于元沅一边给自己加油鼓劲,一边将长柄锤子舞动的猎猎生风,慢慢靠近狼群。
    几只狼呆了呆。愤怒终究压过天生的警觉,喉咙吐出一连串急促的低吼,它们中某只性子急躁的倏地凌空跃起。
    于元沅胳膊甩得像风车一样,抡起的锤子正中这只鲁莽的动物因腾空而暴露在外的腹部,然后大踏步上前,右手恰到好处地递上刀,从狼张开的大嘴伸进去,转一圈,捅两下,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上百次。
    受害者连惨叫都来不及便倒下了。它的同类呜咽一声,后腿夹住尾巴,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当”于元沅又弹了一下刀身
    几只狼的动作慢下来,稍后,血花和脑浆齐飞的场景重现。
    于元沅杀得越来越顺手,可惜好景不长。狼群注意到她的举动,大部队放弃地面唾手可得的自助餐,向她涌来。
    于元沅陷入重围,任凭她如何弹动刀身,只有靠近她的一小圈狼会受到影响。当于元沅上前试图收割狼头,第二圈的狼便挤开前面的同伴,朝她龇牙咧嘴。
    她再一次弹动刀身,后面的狼继续补上来,如此反复。而没有新的杀戮行为加持,随着时间的流逝,“无名氏的杀猪刀”对狼群的威慑力愈来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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